也没费多久,郑华钧闭了闭眼,手上一松, 俯身一叩首。
“郑某任凭吩咐。”
谢杳将茶盏搁下起身,纱帘被一层层打起, 她抬步走出来,曳地的对襟交领暗金绣纹妃色袄裙灼得有些晃人眼, 常人难免压不住这一身的雍容, 于她倒是相称。
谢杳行至郑华钧身前,伸出一只手去虚扶了他一把。
郑华钧抬头望见她眼底盈盈笑意时不由得暗暗心惊, 传言这位世子妃自被沈世子从山匪手上救了下来后, 便如惊弓之鸟, 惶惶不可终日,可如今他眼前这位, 举手投足间非得是经年的权位洗濯过不可。
饶是世子妃戴着面纱, 于礼数上他也是不能直视着世子妃的脸的, 只一眼便垂下眼去——可这一眼间,他愈发觉着他曾是见过世子妃的。
谢杳没给他太多时间琢磨, 只笑了一笑,便从房中走了出去。
有丫鬟从她方才坐的里间取了另张纸出来,交到郑华钧手中。
谢杳既是还未打算动手,郑华钧一时半刻尚派不上用场。她已应承了, 杜闻是必然要死的,这样一来她便只好将郑清清扣下——同他们这些老狐狸打交道,手上总得有些握得住的,底气才足。
郑清清是以回了娘家的名头被留在镇国公府的,虽是拘在一方小小的院子里,可前前后后跟着照顾的丫鬟婆子事事周到,郑华钧勉强也放得下心。
杜闻的死讯第二日便传了满京。宁王的表弟,活着的时候是何等体面,唯独死得不体面。他死的时候不着寸缕,被人自背后砍了十数刀,血四下飞溅开,毁了迎云阁里一张上好的屏风。
砍他的那人也是那一夜的恩客,刀是从迎云阁后院厨房里顺来的一把杀猪刀。前半夜里两人为了一个姑娘争执不下,杜闻拿权势压人,将他从迎云阁扔了出去。谁成想这人不知何时又回了来,许是咽不下这口气,趁着醉意上头,摸到了杜闻那间房,一不做二不休,将也醉醺醺得找不着东南西北的杜闻杀了。
杀了人后那人清醒过来,自知犯下大罪,紧接着便自尽了——半点能追查下去的痕迹都未留。
杜闻死得一片狼藉,实则第一刀就被贯穿了心肺,后面十几刀不过是遵着谢杳的吩咐,替郑清清解解气罢了。
宁王暴跳如雷,迎云阁关门整顿,姑娘们被送进刑部大牢里转了一圈,却因着寻不着证据,兼之太子代理政务明里暗里向刑部施压,不到两日便都被放了回去。
谢杳费了些功夫才叫郑清清信了杜闻已死,可惜她时不时疯癫的病一时半会仍是好不了,清醒时与常人无异,混沌时便又哭又笑。
郑华钧这边儿稳下来,沈辞那头护送着的粮草也平安无事地抵达了镇国公驻扎着的那座城池。
谢杳手上收到的这封书信是前一日沈辞亲笔所书,毕竟所距甚远,信鸽飞得再快,也还需要一日多的时间,才能将信送到。
信中倒没说什么旁的,只说一应皆在所料之中,叫她不必忧心,顾好自己。可谢杳心下总隐隐不安——沈辞人到了,在边疆的战场上,这才意味着该入正题了。
她送信去了东宫好几回,叫太子反复确认了边疆几处临近州府的府兵调动无甚异常,却总觉着是哪儿疏漏了什么。
雁归将燃尽的灯烛换下去,看她眉头紧锁,绕到她身后,轻轻给她揉按着。
谢杳下意识地转着刚从鬓发上摘下来的一支步摇,喃喃问道:“雁归,当初阿辞是怎么叫穆远去求了为我二人赐婚的圣旨的?”
“世子只是顺着辛家的身份,叫那穆远知道辛家不会轻易为他所用,与其煞费心力地拉拢不如凭本事一锅端了。”
“如今阿辞也过去了,这一锅齐齐整整,你若是穆远,该不该端?”
边疆若是控在他手里,再想谋求储君之位,便容易许多——最起码比之现下,有了一争之力。
“这……”
“太子监国,他在朝堂上的动作想瞒过太子怕是难,州府也无权调动。”谢杳手中的步摇拍在案上,垂在案边的金线末端缀着的珠子震颤着。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语速极快,“他手里还有旁的能用的。”
恰在这时,沈辞留给她的人里有个丫鬟进来道:“禀世子妃,郑统领送了封信来。”
因着先前郑华钧同宁王提过郑清清一事,这两人间也并非是一点嫌隙也无,宁王多多少少仍是对他防了两分。
是以宁王同南边的世家大族来往交易这事儿,郑华钧也是时至今日才知晓——世族的大军已向边疆开拔,想来是交易已经谈成,宁王自以为没什么再瞒着的必要。
谢杳持信的手一颤,想起昔日沈辞去南方平朱氏一族后两人见的最后一面,又没来由得想起世族起兵造反,逼至宫门,沈辞一身旧时衣裳,于龙椅之上安然阖眼的模样。
她的手微微抖着,将信纸一折,塞到雁归手里,“你亲自送去东宫,同太子说,马上动手。”
她不知道宁王是如何说服他们扶持他上位的,但她知道,一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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