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紧事儿自然是至御前叙职,皇上将她和沈辞分开召见——依着谢杳所想,实则皇上是压根不想见沈辞的。
她先进了殿,皇上问的也无非是些细枝末节,毕竟前因后果早早便在奏折里写清了。
皇上又略表关怀地问过几句她的身子——在皇上心里,她还担着个半个“神仙”的名头,若是这么轻易就死了,怕才是真正的祸事。
末了谢杳谢过恩,也便从殿里出了来。
她这边儿往外走,沈辞那边儿便被公公引着进去。两人擦肩而过,谢杳略有些担忧地递过一个眼神去,沈辞一笑,两人被宽袖挡着的手极快地相碰了一下。
谢杳自然是不能堂而皇之地等着他出来的,便先往宫门那边走着,半道被一个嬷嬷拦住。她的记性向来还算不错,当即便认出来这嬷嬷是东宫的人。
果然,嬷嬷上前行了一礼,恭谨道:“谢尚仪,太子有请。”
太子不先来找她,她也要寻个时间去趟东宫的,正好省了她的麻烦,谢杳当即应下来,“还请嬷嬷带路。”
嬷嬷一路将她引至东宫书房,又行了一礼退下。有内侍进到里头通传了一声,再出来时,显然是书房伺候的全然退了出来。
宫娥将门打开,谢杳举步走进去,甫一进门便闻得一股浓重的龙涎香气。
“谢尚仪可真是邀天之幸,逢凶化吉啊。”太子这话头起得不善,语气怎么听都有些古怪。
谢杳面色如常,仍是先见过礼请了安,才回话道:“大业未成,谢杳总不好食言。”
太子冷笑了两声,手中书册摔在案上,“你还知道便好。孤还以为谢尚仪向来不知天高地厚。”
谢杳暗暗腹诽,滇南这一趟分明就是他暗里也授意了的,此时倒说得像她违了他意一般,这火气来得莫名其妙。常言道伴君如伴虎,皇家的人果真是难伺候。
饶是这么想,她面上却也只不卑不亢道:“不敢。这运气,总会用完的。在殿下手底下做事儿,还是稳妥着好。”
太子踱步到她身前,仔细打量过一圈,目光在传言她伤着了的左肩处一顿,又不着痕迹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道:“孤偶尔想起来,还当真是对押在你身上的筹码悔得很。说说罢,收着了孤的书信,何故不回信?”
谢杳显然怔了一下,浑然不记得自己何时还收到过太子的书信。不过她心思玲珑,心念一转间也猜到了个大概,登时不知是该叹气得好还是笑得好,只在心里默默给沈辞记了一笔账。
在知州府养伤的时候,有一日沈辞确是不大对劲,与她说了些有的没的,而后不知怎的将话题拐带到了太子身上。谢杳自然是斟酌着解释过了,却被问了句“倘若太子挂念着你,你当如何?”
彼时谢杳信誓旦旦道:“不予回应。”
沈辞眉目霎时便柔和下去,笑道了一声“好”,不再提这一茬。谢杳巴不得他不提,顺水推舟说起了旁的。没成想,他那时候是手里捏着未开的信封,同她讲这话的。
沈辞心里有数,那信走得不是朝廷的道,信封也不打眼,必然是太子私信,可这一路传来,也未见专人护送,那便更是私信——只谈私情,不谈政务的私信。
谢杳所料的确不差,那封太子亲笔所书的信,这时候还不知在知州府哪个角落里,火漆都未开,只等着落灰呢。
沈辞能想到的这些,她按着沈辞的性子反推回去,也大致明白信里会说些什么。好在太子背对着她,错过了她脸上精彩纷呈的神色变换。
谢杳又行了一礼,“回禀殿下,臣女是想着书信说不清楚徒增焦虑,与那些个传回京的消息也差不离,不若臣女亲自到殿下面前走一趟,伤势如何岂不是一眼就知?”
她这话虽是强辩,可听起来顺耳,竟然也觉得有两份道理在。
“罢了,你陪孤到外头走走,孤便饶你这回不敬之罪。”
两人在偌大的东宫走了一会儿,自然不是为了散心,这个空当里,太子同她理了理这个把月里京城的动向。
谢杳一面听一面思索着,待觉着身边景色愈发熟悉的时候才恍然发觉,竟是走到了湖边。
她突然停下了步子,太子往前走了两步才发觉,回头刚要开口,便见她脸色煞白一片。
太子初时以为她是身上的伤还未好全,走到她近前,却见她骤然转过身去,背对着湖,手紧紧捂着心口,慢慢蹲到地上,蜷缩起来,甚至干呕了两声。
太子回头望了望湖面,皱眉问道:“你该不会是惧水罢?”说着,亲手将她扶起来,允她半靠在自己身上,带着她往里头走了一段。
谢杳渐渐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退开太子身边,只是身子仍有些发抖,四肢冰凉一片。
这时候已经有些暑气了,太子差人取了轻薄披肩来,亲搭在她身上,察觉出她的抗拒,又颇有礼数地退了一步,让她自己去系那扣子。
“旁人惧水也就是见了水不喜,倒真未见过如你这般反应的。”太子眯了眯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既是如此,去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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