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从地牢里提了出去。
太子身上本就不多的醉意醒了个彻底,远远往殿中望了一眼,低声吩咐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人刚领了命退出去,又被太子沉着脸叫住,补上一句“动作隐秘些。”
太子朝殿中走去,望见谢杳凤冠霞帔未着的模样,心下那八分猜测也有了底。
喜婆分作两列,为首一个捧着的正是合卺酒。太子面上仍笑着,取了酒盏来,递到谢杳面前。
谢杳亦回他一笑,抬手接过,手腕一翻,悉数倾倒于地。
太子叹了一口气,挥手叫喜婆及宫人退了出去,听得殿门被掩上,才开口道:“杳杳,孤本很是欢喜,你能为孤着这一身嫁衣的。”
谢杳冷笑一声,“那殿下怕是还得提前欢喜一次。臣妾还是会为殿下着丧服的。”
太子听了这话却也不恼,“难得你还有这么牙尖嘴利的时候。”
“殿下先前允了臣妾一诺。”
太子微微颔首,“不错。”
谢杳抬眼直视着他,“殿下先前说我们都没得选,这大婚本就是一场被逼就范的联盟。”她坐直了身子,“殿下的目的已然达到了。从今往后,各活各的。”
“只要殿下日后得登大宝,不为难我谢家,皇后的位子殿下想给谁便给谁,臣妾恶心。”
殿中一时无声。
良久,太子才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孤允了。”
谢杳不再作声,本以为他是该走了的,却见他踱步至案前,安然坐了下来。
察觉到谢杳的目光,太子回望一眼,颇有些耐性地解释道:“虽是允了你,可在外该做的戏仍要做足了。今夜毕竟是新婚,孤若是这般抛下你便走了,明日朝堂之上还不定要闹出些什么来。”
两人分坐在榻上案前,过了整一个时辰,还是太子先开了口:“你还当真打算坐上一宿?”
谢杳自是没搭理他,太子倒是径直躺了下去——那处铺了厚厚的长毛毯,并不硌人。
这一日礼仪繁琐,谢杳身上实则是早散了架的,不过强撑着罢了。没做多少心理斗争,她便也合衣躺下。
可两人各怀心事,又如何能安然入眠。
“杳杳,孤在宫中见着你时同你说的那些话,可还记得?”
说完他并未等谢杳回答,便自顾自地接着讲下去,“孤小时候还未被封太子,那时候便整日思索两个问题——一是怎么能让父皇多喜爱孤一些,一是为何无论孤做什么,母后都不是很欢喜。”
太子沉下声音去讲话时,总是显得有些寂寥萧瑟。
“十二岁生辰那一日,孤才总算明了,母后为何不喜孤。”
谢杳听得太子翻了个身,朝她这面侧卧着,“坊间只知晓孤的生母乃是已故的贤贵妃,这桩后宫秘史却鲜有人知。
“当年贤贵妃同母后在后宫中针锋相对,两人前后有孕。贤贵妃暗中设计母后,致使母后小产,且日后再不能有孕。父皇虽是有些怀疑,可对贤贵妃总偏宠一些,念在她亦有孕在身,且又无甚证据,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谁成想贤贵妃生产之时极为凶险,御医拼尽全力也只保下孩子来。贤贵妃弥留之际,权衡再三,替自个儿孩子谋了个好出路——将孩子托付给了母后。”
贤贵妃打了一手好算盘,皇后无子无女,虽是拜她所赐,可毕竟稚子无辜,又是日后唯一的指望,自然会尽心尽力教养——她的孩儿还能平白挣一个嫡出的身份。
只是她未考虑过,帝王之家亲情本就淡薄,她的孩儿与皇后之间又横亘了这么一道,哪还有什么母子情深可言。
太子说这些的时候情绪很是平稳,像是在转述什么不相干的人的故事一般,听着叫人分外地心酸。
可谢杳浑然不吃这一套,只冷冷问道:“殿下同臣妾讲这些做什么?”
红烛垂泪,殿中又默了良久,久到谢杳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他又翻过身,平躺着,望着高高的房梁,轻笑了一声,“孤同你说这些,自然是指望着你能可怜可怜孤,往后对孤好一点儿。杳杳,许多事儿纵使孤贵为太子,也没得选。”
谢杳嗤笑了一声,“殿下可莫要忘了,臣妾如今这般,都是拜殿下所赐。倘若殿下因着身不由己这回事,而对臣妾生了些惺惺相惜的意思,以为臣妾同殿下是同一类人,未免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这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啊。
谢杳:什么?饭都不吃也要争皇位?
太子:???还有请压制一下你发自肺腑的笑容权当是对孤的尊重,谢谢。
☆、谋逆
七月初五,胡人的十三公主入了东宫。
谢杳免了她每日的请安,只晨起梳妆时听谢盈念叨,道是那阿史那氏入乡随俗得倒快,改了个中原名字,唤君昭。
谢盈说到这儿时还啐了一口,谢杳望着铜镜中瘦削了许多的脸颊,“君子万年,介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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