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臣，抛下我是你四伯的关系之外，我比你大，我是你的长辈。你不能这么跟我说话！”
    顾荣林始终认为自己是顾斯臣的长辈，顾斯臣以这种状态和自己说话，是顾斯臣的不尊重。
    “这种话翻来覆去的说有意思吗？你总说你是我的长辈，我到是一直把自己当晚辈的尊重你，可你有一刻做到了长辈该做的仪态吗？”
    “四伯，你怎么从来就不在自己的身上找理由呢？为什么总是喜欢抓着别人说别人怎么样呢？”
    顾斯臣眉头紧锁，指着手边的咖啡，见他端起，不小心放下时洒了出来，“你知道吗？你现在就给我一种，咖啡洒了怪杯子的感觉。”
    “宋溪瑶和你离婚了，怪宋溪瑶。”
    “宋溪瑶不让你见斯轩，怪宋溪瑶。”
    “我之所以对你不尊重，怪我。”
    “你杀人，也怪我们是不是？”
    顾斯臣双手摊开，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这个世界的不对，都怪这个世界，是这样吗？
    “你怎么就不能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宋溪瑶为什么和你离婚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顾荣林伸手摘下帽子，额头上的汗珠滑落，他垂着头，终是沉默，没有说话。
    顾斯臣明白，几句话是不能让一个走在悬崖边的人回心转意的。
    所以，顾斯臣也没想继续再说下去了。
    之所以把顾荣林叫进来，无疑就是报了警，叫了警察来，想要把顾荣林捉拿归案罢了。
    “斯臣，爷爷还好吗？”顾荣林深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意味深长。
    顾斯臣抬眸看着顾荣林，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候还想着问问他爷爷怎么样。
    看来苏颜说得对，没有人的心是彻底黑的，即便再黑的心，也有发红的地方。
    顾荣林还是担心爷爷的，爷爷毕竟是父亲。
    虽然爷爷把他赶出家门，可他心里应该也明白，是他先做错了。
    是他让爷爷不得不这么做的。
    如果他不对爷爷下手，爷爷哪里会放弃他。
    “爷爷很好！没有你来挑拨爷爷的情绪，爷爷的身体都硬朗了不少！”顾斯臣也一点没客气，故意在刺激顾荣林。
    顾荣林则是轻轻一笑，点头，“你说得对。”
    “没有我惹老爷子生气，老爷子的身体肯定好不少！”
    “老爷子的身体原本就不差！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不合格，总气他！”
    顾斯臣静静的看着顾荣林，听着顾荣林在那一个人呢喃。
    斜睨着手腕处的手表，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还迟迟未见警察赶来。
    “斯臣，四伯欠你一句对不起。”
    顾荣林用衣袖擦着额头的汗珠，他眼眸猩红着，说出这话时，声音颤抖着。
    “从被顾斯妄拉过去的那天起，四伯就对不起你了。”
    “四伯现在也不指望你原谅我，但四伯求你放过我。”
    顾荣林咬着牙关，那张脸，明明穿上西装打上领结英俊帅气，可如今，却皱纹满脸，憔悴肮脏。
    “四伯想见见儿子啊。”
    他双手在桌子上发抖，说出想见儿子的时候，心都是慌的。
    他想斯轩了。
    年纪越大，这想念孩子的心，就越是强烈。
    在外面东躲西藏的时候，总是会想起斯轩，看到别人的孩子遍地跑，就忍不住想去抱抱。
    几次因为一个尾随一个和斯轩像的人，差点被人当成人贩子打死。
    顾荣林承认，现在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作的，即便想回头也无法回头了。
    所以，他只能顺着这条路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了，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顾斯臣望着顾荣林，心里也跟着颤了一下，如今他也是一个父亲了。
    他想，他是懂顾荣林这种感觉的。
    就像他在国外得知苏颜生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回来的心，此时此刻，和顾荣林是一样的。
    但，来不及了。
    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顾斯臣朝着门外看去，顾荣林的眼眸瞪圆，肩膀轻颤了一下，豁然起身。
    “你报警了？”他问。
    顾斯臣转过头，对视上顾荣林的视线。
    顾荣林的眼底里竟是惊慌失措，顾斯臣嗯了一声，报警了。
    “不为了别的，为了斯轩，四伯，听我劝。”
    “自首吧。”
    “别错下去了。”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想儿子吗？你只有自首，减轻罪行，早点出来，才能见到斯轩。还有，你也不想让斯轩告诉别人，他的爸爸是一个逃犯吧？”
    “四伯，斯轩还小，他现在还什么都不懂。你可以缺少他的童年，但你不能缺少他的以后。”
    顾荣林看着顾斯臣，摇着头，顾斯臣说的话就像是念咒，让他听不进去。
    会客室的门就要被推开，顾荣林转身看向一边的窗户，几乎想都没想的，推开窗户就跳了下去。
    顾斯臣还没来得及反应，他起身，双手搭在桌子边，大步朝着窗口走去。
    四楼……
    顾荣林跳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顺着草坪滚了好几圈，路过的人都吓坏了。
    可他还是爬起来就跑。
    “追！快追！”
    门外，警察大喊着，顾斯臣脸上的震惊慢慢消失不见。
    活着……
    呵。
    顾斯臣垂下头来，摇了摇头。
    多顽强的意志力。
    四楼就这么跳下去了。
    苏颜和宋溪瑶迟迟赶来，顾斯臣始终站在窗户边，看着楼下匆匆行人，始终未言。
    “你看什么呢？”苏颜轻拍着顾斯臣的手臂，声音温婉极了。
    顾斯臣转过头看苏颜，摇摇头，将苏颜抱紧。
    苏颜被顾斯臣报的莫名其妙。
    宋溪瑶看着楼下，只叹了口气，缓缓道：“我走了。”
    “颜颜，斯臣。打扰你们了。对不起……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苏颜赶紧推开顾斯臣，她来到宋溪瑶的面前，握住宋溪瑶的手心，“四伯母，你放心，警察会保护你和斯轩的。他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苏颜说得对，警察会保护你们的。”
    “如果你是担心顾荣林会对你们做什么，暂时你是不用担心的，顾荣林不会对斯轩怎样。”
    但之后就不一定了。
    所以……还是尽早的把顾荣林抓住的比较好。
    “这么大岁数了，你说，他究竟是何必呢！”宋溪瑶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眼泪簌簌落下。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