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总能谋面,可不知是否是被他说得,待次日听到说太子殿下启程了,她的心里竟开始空落落的了,这一日做什么都觉得打不起精神,不过是自个儿压着,不叫别人瞧出来也就是了。这么无心无绪地挨到傍晚在廊下纳凉,却见瑾言打外头进来,不觉诧异。
瑾言从袖中取出个长条锦盒,打开来,是两拃来长的一截……柳条!瑾言两手托着递给德琳,“殿下说,这是他亲手在城外驿站折的。”
……
是夜德琳端详着这根柳条,从“昔我往矣,杨柳依依”想到“翠色折不尽,离情生更多”,总觉得都像却又都不像:元成固然多情,却不会那般黏腻地传情……可好端端的,他送她根柳条,是要说什么呢?
德琳冥思苦想,怎么也不得要领,反惊动了绿菱,进来问她是不是哪里不好、怎么一会儿一叹气的?德琳无从说起,含糊道无事,许是天要下雨、人觉得憋闷。把绿菱打发出去了,赌气把柳条一扔,心中恨恨,“真是个磨缠人的,不在跟前儿也不让人安生。”也不再叫人,自铺了枕席睡去了。躺了不一刻,还是起身,就着帘外月色把柳条儿插进案上现成的插花瓶子。手离瓶子的瞬间,心忽地一动,回眸再看了看,略有所悟,低眉含笑,默默睡下了。
德琳这一夜睡未睡着、有未有梦自无人知晓,第二日近午的时候,瑾言又来了,这回捧出的是一个小小的净瓶,附了张既无抬头亦无落款的加厚水纹笺,写着“院中古井水,甚甘冽”。德琳一见这净瓶,正合上她昨夜的猜测,顿觉后脊隐隐渗出汗意,万幸瑾言不是多话的人,东西送到了,行了礼便走了……
德琳此时已知元成是在提示她元宵省亲回来的那夜,他说、应是他用琴谱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要她的净瓶水解他的“情毒”,还说要“一个信诺”……这个人实在是太坏了,借着根柳条传出这许多隐晦的心思,她若真是观音,必杨柳枝一挥,罚他……罚他怎样呢?咬着唇想了又想,最终暗“哼”一声,心道“不跟他一般见识”,如此,方算是心安理得。
德琳原以为到此也就罢了,谁知次日一早瑾言又来了……德琳从她手中接过串儿青红相间的野果和一卷经书,简直不敢抬头——正经的女卫,如今却成了跑腿儿的了。瑾言倒是若无其事,“殿下说这果子是他窗前树上的。经书是他昨夜看的。”德琳木着脸“哦”了声。却听瑾言又道,“殿下问教习可有回礼?”
“……”,默了一瞬,德琳才道,“容我想想,明儿给你。”瑾言看了看她,道“是。我这就着人告诉殿下。”
瑾言答罢便走了,留下德琳暗叹自作枷锁:元成是在告诉她,他的所见,他的所为,走过什么样的路,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他是猜到了如此必会令她一再想到他吧?人虽隔得远了,却像比他在宫中时还近了……可他能如此,她焉能照样子来?那可太……不庄重了。然要就是不理会……他那性子,焉能罢休?回来还不知怎么兴师问罪呢……
德琳进退两难,心绪老在这事上打转,待史姑姑急慌慌地闯进来说,“教习,不好了”时,她犹不知所谓,“什么不好了?”
史姑姑眼中一片惊惶,“公主坠马了!”
第113章 惊/变(三)
德琳“腾”地起身,“在哪?怎样了?”边问边奔出门,相信史姑姑自会跟上,“绿菱,跟着我!”
“安王遣人来报的讯儿。人在安王宫里。已召了御医。”史姑姑紧跟着德琳,连走带跑的,“安王说皇后和贵妃娘娘那儿还未禀告,教习……”
“到了再说。别惊了娘娘们的晌觉。”又补一句,“问起来,这主意是我拿的!”
德琳心中突突,强压着,边疾行边脑中理着先后……忽想到安王避过了皇后和贵妃娘娘而报讯于她们,那、是否表示公主暂无性命之虞?念至此,低声喊人,“绿菱。”
绿菱一直沉默着紧随在她和史姑姑之后,闻声上前。德琳未停亦未回头,快速说了两句话。绿菱应了“是”,侧身越过她和史姑姑,急步先行而去。
史姑姑却出声,“教习——”原来德琳声音虽低,她却凭只字片语明白了德琳的意思,难掩震动,“你一向不赞同公主骑马、多次劝阻……”
“姑姑,”德琳打断,对史姑姑笑了笑,感激她的好意,“我横竖是躲不过的。”未若能保住一个是一个,“只是姑姑你……”她心有余而力不能及,还盼史姑姑能体谅……
“我也横竖躲不过的,”史姑姑的面色不那么惶急了,甚而还能对德琳笑一笑,是感激她也牵挂到了她,“只盼公主吉人天相……”抑不住忧心,叹息出声。
德琳“嗯”了声,抬头辨一辩路,认出是芳德苑的左右,遂一拉史姑姑,拐向近旁的甬巷。史姑姑欲阻,德琳苦笑,“这路近。”——乍入宫时整天被副使宫娥们支使着这宫那殿的走,练茶艺时更每日都要和燕云秋、韩颖在这芳德苑周边往来,那时心里不是没有抱怨过,却不料有朝一日吃过的苦反而成了助益。
史姑姑听她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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