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只需要他轻轻一推,本就虚掩着的房门自然会为他敞开。
可玄宁不知为何,偏偏在此时低眸,视线触及到了指尖的鲜血的那一秒,玄宁活像是碰到了什么不可战胜的猛兽,倏地缩回了手,片刻后,仍不敢抬起。
窄窄的长廊看不见尽头,只余下耳旁凄厉的咆哮,孤独又清醒的人独自立于此处,像极了人间所言的‘自作多情’。
玄宁终是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悄无声息地站在距离盛鸣瑶不过一步之遥地地方,长长的眼睫凝结着化不开的冷色,让人分辨不清他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
是悔?是恨?是怨?
或者,是哀?是痛?
“……师尊?”
盛鸣瑶的手腕被沉重的枷锁扣住,体内的魔气仍在折磨着她,就连眼睛也被不知何种材质的布条蒙住,偶尔想要掀起眼皮,就会被某种粗粝磨得生疼。
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盛鸣瑶仍能分神察觉到玄宁的到来,就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是师尊来了吗?”盛鸣瑶像是为了确认什么,又问了一遍。
面前的徒弟衣衫破败,连眼睛都被人用特制的困魔纱遮住,分明该痛苦不堪,可盛鸣瑶脸上居然仍带着几分笑意。
她在笑什么?
玄宁并不知道,可他却又想起了乐郁。
在乐郁彻底与般若仙府决裂后的那段时日,每每午夜梦回,玄宁总会想起他,想起曾经被自己选中时,那个正直跳脱、潇洒无畏的少年。
为师者,理应传道受业解惑。
可乐郁在自己的影响下却自甘堕落,与妖族为伍。
这是否证明,是自己的道错了?
……
被吊着的盛鸣瑶久久未得到应答,心中难免升起了几分失落。
无论何等坚韧之人,在突然遭遇坎坷时,也总希望能有人陪伴在身边,哪怕开口说句话也是好的。
就在盛鸣瑶以为不会有回应时,一股冷风袭来,鼻尖嗅到一丝极浅极淡的幽幽梅香,隐约又像是混合了一点清澈的竹味。
下一秒,盛鸣瑶眼睛上的黑布突然被人解开,不算强烈的光线仍然刺激的她眼睛一眯,险些落下生理性的眼泪。
“……为师在。”
玄宁放弃过这个徒弟一次,以至于让盛鸣瑶学得了别人的剑意,身上也半点没有留下与他肖似的痕迹。
玄宁也曾一时疏忽,让最爱的弟子乐郁被妖族侵蚀了意识,犯下滔天大错,挽救不及,落得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
再不会了。
这一次,是天道赐予玄宁,最后的机会。
***
正殿·
常云端坐于上首,比起以往总是装作温和的模样,此时更多了一份疲惫。
盛鸣瑶那孩子怎么偏偏……!
可惜!可惜了啊!
丁芷兰率先开口,打破了一室寂静:“这事……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总是笑眯眯的易云难得冷着脸答道:“按照般若仙府的门规,无论何种缘由,入魔者,当斩!”
坐在常云右侧的丁芷兰叹了口气,有心想要求情,可也再找不出借口。
“不可。”
冰冷的嗓音似是裹挟着霜雪,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正殿门口。
——来者正是玄宁。
他显然是刚从惩戒堂赶回来,匆忙极了,鸦青色的长发略显散乱,总是整洁如新的雪色衣衫此时沾染上了点点血迹,瞧着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盛鸣瑶是我的弟子。”
玄宁语气十分平静,既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警告些什么。
坐在上首常云被玄宁这副模样气得一掌拍在了上首的八仙龙昙桌上,十足十地用了灵力,这使得雕刻着的精致花纹顿时出现了丝丝裂纹。
“不过区区一个盛鸣瑶,你当真要如此吗?!”
许是察觉到了自己情绪太过激动,常云复又坐下,长叹一声:“玄宁,你可还记得,‘入魔当斩’这条门规,是谁定下的吗?”
殿内几位长老顿时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人敢抬头看此时玄宁的脸色。
漫长的沉默弥漫在殿内,时间似乎凝滞在了这一刻,落针可闻的寂静让人心悸。
玄宁垂下眼睫,无端显出了几分落寞,缓缓道:“是我定下的。”
这条门规,是在乐郁引出的大乱平定后,玄宁亲手添在般若仙府的门规宗卷上的。
阴差阳错之下,如今又要由他亲手打破。
这样的巧合,简直像是上天对无知蝼蚁的戏弄。
见玄宁承认,一直没吭声的游隼坐不住了,他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哟,玄宁真人倒也知道门规?我还以为——”
他的话未能说完,就被玄宁扑面而来的一掌吓得乱了阵脚。
游隼虽有“药宗炼药长老”这一名头,然而修为也只勉强与丁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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