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仗打的所有西楚将士无精打采,很是没劲。
三丈高的城墙下已经留下了无数北越士兵的尸体,鲜血横飞,残肢断臂。但对方非但没有胆怯,反而越战越勇,架起一座座云梯,一次次试图攀上城墙,又一次次被墙头上的西楚士兵杀退。
从来都没有打过这样的仗,明明对方人数不足己方,明明对方百里奔波,长途跋涉,可西楚这边非但不许迎头痛击,反而要缩手缩脚,让一众习惯了冲锋陷阵,恪尽全力厮杀的西楚将士们很不习惯。
这场突袭持续了三个时辰,因为纳兰夜的命令,没有任何西楚将士敢全力厮杀,生怕把对方吓跑了。而北越士兵却以为西楚方面怕了,越战越勇,不要命的冲上来,涨潮般挥之不去。
城主府中,永安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但却只能克制住自己:“元帅,已经打了三个时辰了,濮宁太守魏昌伦一直在外面叫骂,说元帅你是闻名不如见面,草包绣花枕头,还骂你是缩头乌龟,不敢和他一战。元帅,我们所有弟兄都恨不得冲出去,将那魏昌伦杀了,可是……”
可是他们的楚王大人下了死令,不许出城,只能防守,还必须克制点打。永安憋屈的想哭了,哪有这样的,这不像楚王大人的风格啊!
“怎么,永安,本王看你似乎很想出去打一场?”纳兰夜云淡风轻的合上有关迁徙城民的卷宗,总算抬起头来看着他。
仿佛得了机会一般,永安忙不迭的点头:“怎么不想!元帅,你不知道,那魏昌伦骂的有多难听,兄弟们都要气疯了,恨不得将他劈死。本来我们这边就是兵力足,濮宁这边再是十万人,那又如何?根本不是我们对手!”
“那你说说,如果本王一开始就让你和他们打,胜负如何,死伤如何,耗时几何?”
永安精神一振,楚王这是要考虑他的个人能力,然后决定要不要他上场啊?!顿时,永安就开始盘算起来,结合外面得知的军情,以及这批来自濮宁郡和北越京城合集的十万大军的能力、战力等等,认真在脑海里推演起来。
“元帅,如果您是让属下带兵的话,只要给我一万骑兵,第一时间就能冲散对方的攻势。毕竟我们以逸待劳,对方虽然来势汹汹,但疲不久坚,况且我们已经连胜两场,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
永安说的滔滔不绝:“所以,属下向元帅保证,只需要两、呃……最多三个时辰,属下就能结束第一场进攻,大获全胜。至于能不能拿下魏昌伦的人头,属下这个不敢保证,但留下他们两三万人来,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留下两三万人,意思就是杀敌两三万,永安还是按保守估计了,兴许更多都有可能。
并没有被永安的豪言壮语感染情绪,纳兰夜淡淡道:“那我军会损失多少?”
“这个……”
永安一下子吞吐起来,半响才道:“两军交战,死伤是无法避免的,属下估计……我们这边可能也会有七八千的伤亡,不过……”生怕纳兰夜觉得他无能,他立即又抬高了声音:“不过元帅,属下保证不会超过八千,比起北越死伤三四万来说,我们这个伤亡也算是大捷了。”
纳兰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八千,似乎还不算多,不过永安,你可知道外面将士已经和濮宁的援军打了三个时辰了,现在我们的伤亡又是多少?”
永安不由得一愣,刚才他见外面战事基本稳定,反正元帅也不许他们全力,索性他就撤了。记得他离开的时候,众人都还实力保存,游刃有余,伤亡人数……报上来的好像只有几百吧?
守城不出,对方又攻不进来,他们人手本来就多,累了一批就换下一批顶上,只怕再打三个时辰都行。但反观濮宁那边,魏昌伦似乎也有些叫累了,那些北越士兵攻了几个时辰,却没什么效果,似乎也越打越没劲。眼看着城墙下堆了无数尸体,他们似乎越来越力竭,只怕顶多再坚持半个时辰……
不过,好像西楚这方的确没什么伤亡啊!如此来说,纵然是闭城不出,保存实力,却依然获得了难以想象的胜利?
正在这时,外面似乎响起了收兵的鼓声,和永安熟知的节奏不同。
那是北越的鼓声,他们终于退兵了!
打了三个多时辰,只留下几千具尸体,浪费了力气,消磨了战意,却始终攻不破沭阳城。魏昌伦被逼无奈,终于退兵了!
直到这个时候,永安才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愣愣的看着成竹在胸的纳兰夜,看着他眼中亮起早就预料的光彩,再一次佩服的五体投地。
“元帅,您……”
“懂了吗,永安?”纳兰夜似乎轻松了几分,笑着看他。
现在懂了,却又没全懂,永安木讷的点点头,抓着头皮挠挠:“懂了,元帅,可是属下还是……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算这样我们能避开北越将士战意最盛之时,还用守城战减少我军的伤亡,耗费对方的力气,可是我们始终是守城啊。就算濮宁那边已经死了几千人马,可他们毕竟还有九万大军。现在对方退兵,全部驻扎在城外,岂不是正好将我们所有人围困城中,若是我们不尽快……”
这就是永安不明白的地方。
目前看来,西楚这边是占据了优势,一场北越的救援战被他们硬生生拖了下来,敌方首战遭遇重创,而他们仅仅才牺牲几百士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但沭阳毕竟不是西楚的城市,他们能占据地理却没有人和,而且一旦补给消耗完毕,城里的北越百姓是绝对不会支援他们的。到时候如果再被城外的北越大军围困,城内的百姓又对他们虎视眈眈,只怕最终真的成为困兽。
若非下这个军令的人是纳兰夜,是西楚的战胜,是他们所有将士心目中的无敌存在,只怕当时袁兴和永安就会提出反对意见了。
眼带疑惑,永安似懂非懂,他知道纳兰夜一定早就想到了计策,只等时机一到就动手。
可他跟随了王爷好多年,但就是想不通,他真蠢!
没想到,纳兰夜却一掌按在桌上,腾身站起,浑身一股巍然的气势油然而生:“所以,永安,我们必须趁濮宁的大军疲惫之际,今晚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一句话,终于让永安彻底明白了纳兰夜的计划,他就是故意设计的,用沭阳城的地利条件来限制对方来势汹汹的突袭,让众西楚将士保存实力,同时也是示弱于对方。当激战了三个多时辰的北越大军无功而返,正是丧气休息之时,而他们却连夜出击,开始真正的迎战一刻。
一股热血顿时游遍全身,永安激动的浑身轻颤,大声应道:“是,元帅!”
很快,收兵的双方各自回营,来自濮宁的北越大军长途跋涉,又激战了三个多时辰,正是疲劳的时候。之后安营扎寨各自休息,生活做饭,准备第二日再战。
而沭阳城中却是另一番情形。
所有西楚将士同样饱餐了一顿,每人米饭三碗,外加一大锅肉汤,吃的饱饱的。但之后却没有回营休息,而是所有人开始集结,冲锋陷阵的骑兵已经悄无声息的在城门前集合,随后是全副武装的步兵,手持长刀盾牌,只等待时间一到,就开门出城,杀入北越营地。
天色越来越暗,终于全部黑透了,所有西楚士兵无人擅动,全部整装待发,全城灯火阑珊,却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之中。民宅依旧紧闭,店铺关闭,街头除了一队队等待出城杀敌的西楚士兵,看不到任何北越城的百姓。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是他们楚王设下的战术,示敌以弱,就等着现在趁敌不备时反攻了。
正当所有人都满怀信心,准备大战一场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天色渐晚,却飘飘扬扬的下起了雪花。一开始还是零星小雪,不过半个时辰就变成了鹅毛大雪,簌簌落下,很快就将集结在街头的众西楚将士掩盖成了雪人。
军令之下,没有人敢煽动,不过是一场雪而已,其实也算是天公作美,给西楚的偷袭带来完美的掩护,更不会让北越大军察觉。只可惜,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竟然有士兵冻得瑟瑟发抖,支持不住了。
平时的操练,立正站姿这些从来没有少过,怎么可能现在就几个时辰就稳不住了?若是被袁帅知道,只怕就是几十军棍的责罚。冷得发颤的士兵只能咬紧牙关,不敢有半点吭声,谁知大雪不止,出击的时间却没有到,他们却终于承受不住了。
当第一个被冻僵的士兵倒下,顿时被本队的小队长拖了出去,可还没等到责罚呵斥,紧接着又有几十名士兵倒下,一个个瑟瑟发抖,连枪都握不住了。
不过一刻钟,就连骑兵队伍中也有被冻僵了从马背上摔下来的,而且不止两三个,终于引起了纳兰夜的注意。
在这关键时候,竟然发生这样的事,若是这些将士冲锋陷阵的时候被冻僵倒下,那才是白白牺牲。
纳兰夜大怒,还以为这些将士是平时缺乏锻炼,临阵上场才支持不住。谁知一询问检查,才知道所有人都是被大雪冻僵,实在受不住才站不稳摔倒。
如此奇葩的原因,当场就让一个小队的校尉忍不住了,一把拖起他手下一名虚弱的快要冻僵的士兵大骂,谁知一不小心竟然将这士兵的衣袖扯破,顿时飞扬出一片片白色的棉絮……
不,不是棉花,竟然是芦花!
御寒的冬衣里蓄的竟然不是保暖的棉花,而是一文不值的芦花!
众人这才明白那么多将士冻僵倒下的原因,发现事情不对立即上报了纳兰夜。明白了原因的纳兰夜气的面色铁青,直接一剑斩破了书桌,同时取消了夜袭计划。
经过连夜检查,军需官将才运送到的冬衣全部检查了一遍,竟然发现此次运送来的冬衣中有一万件都是芦花的假货,根本不能保暖御寒。全军震动,众人怒斥兵部贪墨军需,要求纳兰夜立即上奏,调查此事。
第516章计划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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