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宁愿自己挨上一刀,也不想看她掉下一滴眼泪,看见那泪水,他喉间像是梗了一根鱼刺似的,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司马致紧张的喉结上下滚动,他颤抖着手臂,从怀里取出那张绣着五彩斑斓小虫子的绢帕,轻轻的擦拭着她的面颊。
他不会哄女人,也没有哄女人的经验,他只能笨拙的将她拥入怀中,用宽厚的掌心缓缓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司马致的薄唇轻颤了两下,他心中想出几十句华丽而又不失朴实的话,想要用来安慰她。
——别哭了,就算天塌下来,还有朕顶着。
——脸蛋都哭花了,花了就不好看了。
——朕的心肝都要被你哭碎了,往后朕会保护好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可真正到了嘴边,司马致却忘了词,只是凭着本能,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朕在。”
不知怎地,沈楚楚听见这句话,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他不断的用绢帕擦着她的小脸,手无足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难怪别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眼泪掉的跟淅淅沥沥的小雨似的,掉个没够。
许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楚楚终于发泄够了,她吸了吸鼻子,顺带手用他的衣袖擦了擦鼻涕。
司马致:“……”
殿外有人撑着竹骨伞走了进来,沈楚楚抬起头看向外面,只见杨海撑着伞,小德子站在伞底下,用力的拖拽着一个麻袋。
进了殿内,杨海小心翼翼的将麻袋往下褪了褪,露出一颗黑色的脑袋。
沈楚楚:“???”
小德子一抬头,便看见了沈楚楚,他惊喜道:“娘……呃,您可算醒了。”
他刚一开口,便急忙打住,他神色古怪的瞥了一眼麻袋,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目光。
沈楚楚压根没听清楚小德子叫的是什么,她略显敷衍的应了一声,注意力全都在那麻袋里。
司马致见她一直盯着那麻袋看,俯下身子,将薄唇凑近她耳边:“叫朕夫君,莫要喊皇上。”
那唇瓣启启合合,沈楚楚却一句都没听进去。
他不经意间朝着她耳廓喷洒出的温热之息,带着一丝淡淡的龙涎香味,令她的身子下意识的轻轻一颤,像是过了一阵电流似的。
她怔怔的侧过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薄唇,心口像是擂鼓一般,跳动的飞快。
他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只要她稍稍往右一侧头,便可以碰触到他抿住的薄唇。
那殷红的唇像是刚刚采摘下来的草莓,散发出致命的诱.惑,仿佛在向她叫嚷着,尝一口,就尝一口……
司马致
见她没有反应,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削瘦的指关节微微弯曲,大拇指与中指叠放在一起,朝着她光洁的额头弹了一下。
这一个脑瓜蹦,彻底将沈楚楚弹醒了,她吃痛的捂住额头,只觉得天灵盖嗡嗡作响,灵魂都要被他弹出窍了。
“这大夫乃民间名医,被朕抓来给你瞧病,记得叫朕夫君,莫要露馅了。”他压低了声音,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他的确没考虑过太多后果,只是一心想着沈楚楚的安危。
毕竟他乃晋国君王,却知法犯法,为了一己之私去将民间名医绑来,还把名医囚在乾清宫两三日之久。
这要是传出去了,他往后真是无颜面对晋国的百姓臣民了。
沈楚楚嘴角抽了抽,她倒是没想到,他整日端着明君的架子,私底下还能干出这种强抢民男的事情来。
杨海将那大夫从麻袋里掏了出来,手中搀扶着大夫朝着床榻边走来。
他刚要喊上一声皇上,却突然想起了皇上对他们的嘱咐。
杨海弓着身子,恭敬的喊了一句:“爹,我将大夫带来了。”
沈楚楚:“???”
爹?她没听错吧?
杨海已经四五十岁,都是一只脚要踏进棺材板里的人了,管二十多岁的司马致喊爹?
司马致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快让他来给你娘看病。”
沈楚楚:“……”
谁是杨海他娘?她才十八岁好不好?!
大夫眼睛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黑布,完全看不清楚路,只能依靠着杨海的搀扶往前移动。
司马致给大夫挪了一个位置,小德子十分有眼色的冲了上来,将板凳塞到了大夫的屁股底下。
“我夫人已然醒来,还要劳烦大夫给把把脉。”他温润有礼的说道。
大夫听见司马致的声音,小腿肚子都软了软。
现在听着这般衣冠楚楚,宛如翩翩君子,那日他们将他套着麻袋绑来的时候,这位可是像是野兽一般,歇斯底里的发着疯。
当初这位还说,若是他治不好夫人,便将他剁成块喂狗,吓得他差点当场尿裤子。
如今夫人醒了,倒又恢复了正人君子的模样,可惜他已经见识过这位的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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