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牢门,容裴某下去见个‘老朋友’。”
陈若鸿眉一沉,到底没说什么, 淡然吩咐狱丞道:“开门。”
沿着曲折的石阶往下,火把的光芒越发晦暗缥缈起来,阴森森一片鬼气。斑驳的墙上喷溅着暗色的血渍,间或能看到几条拖曳犯人时指甲抠下的新鲜抓痕,她步履悠闲, 若闲庭漫步,在某间牢狱前驻足,隔着栅栏打量里头一身囚衣的裴炎。
到底是一朝宰相,即便身陷囹圄,也不曾受刑或是受到苛待,只是囚衣单薄了些,显得的身躯愈发嶙峋清瘦。
这样一个看似满身正气之人,谁能想到他就是诬告裴氏一族、陷害裴行俭的真凶呢?
大概是不适应火把的光线,裴炎眯了眯眼,见到裴敏,他又冷嗤一声闭目,竭力挺着瘦削的身子傲气道:“妖妇走狗,你来做甚!”
裴敏冷嗤一声,当真是连表面功夫也不愿做,大大方方道:“自然是落井下石,来欣赏裴先生垂死落魄的模样。”
裴炎果然又羞又怒,瞪着眼不说话,胸腔起伏间,身上的铁链窸窣作响。
“你我之间乃有灭门之仇,就不假惺惺地同一个将死之人寒暄了,困顿牢狱是何滋味,我想我比你更清楚。今夜我忍着将裴先生刮骨剔肉的恨意来此,只为了来寻求一个耽搁多年的答案。”
说罢,裴敏的思绪回到遥远的过去。
当年眼睁睁看着亲人相继倒在血泊中时,忍着挑筋断骨的剧痛和非人折磨残喘于世时,内心中的滔天的仇恨与痛意如万蚁噬心,她便暗中发誓:终有一日,她要昂首挺胸地站在裴炎面前,将他施加给裴家的痛楚一点一点地还回去……
如今七年过去了,时光洗去了鲜血淋漓的伤痛,将尖锐的恨意打磨得圆滑,即便如此,见到这张伪善的面孔,她依旧难掩恶心。
她抬起凝着霜雪的眼,一字一句问:“你我同出裴氏一族,祖上同宗,却为何要陷害我的父兄?”
裴炎认定裴敏此番前来定是审问叛党一案,却未料,是这样一个问题。
火把的昏光下,他的眼神变得混沌且复杂,伪善的面具剥落,露出里头肮脏腐朽的内里。
无论他现在如何标榜正义,都掩盖不了他恶臭的过往。那种罪恶就如同烙在背后的耻辱印记,自己看不到,别人却是一览无余……
“同出裴氏一族?呵。”裴炎苍凉一笑,浑浊沙哑的嗓音微微发抖,“我自幼苦读,十数年不曾懈怠一日,诗文策论皆为河东之首,却处处被你父兄压制,人人只知裴沧海而不知有裴炎,便是他儿子,凭借金刀宴上出风头,也能轻而易举地压在我头上……你能体会那种满腔经纬却无用武之地的悲愤么?你父兄不死,裴行俭不死,我便永无出头之日。”
“就因为这个?”答案如此之荒唐,裴敏只觉一股凉意顺着背脊攀爬而上,冷得慌。她连连颔首,极低地讥笑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就为了这个,你便联合诬告,杀了裴氏族人、门生千余人?手染鲜血的坐于高堂之上,满门被灭的却背负骂名……好啊,这世道真是妙!”
裴炎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究选择了缄默。
裴敏眼角泛红,抬起的下颌却越发张扬骄傲,盯着裴炎如同在看一具枯骨死物,道:“裴先生,将来你入了黄泉地狱,可要好好向我的父兄、向裴氏一千英灵赔罪!”
“我认错,可若重来一次,我依旧会如此……没有权势,空有一腔热血又有何用?你这妖女,不也是靠着排杀异己东山再起的么?”裴炎的声音像是破败的风箱,带着嗬嗬的杂音艰涩道,“宰相入狱,再无生理!我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我等着……”
“你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裴敏道,“我和你不同。纵使身处炼狱,佛会渡我。”
贺兰慎,便是她不坠地狱的最后念想。
只此一言,裴炎竭力挺直的脊骨瞬间坍塌,佝偻着背喘咳不已,铁链哆嗦,也不知是在气恼还是在忏悔。
不知过了多久,牢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裴炎没有抬头,花白的头发蓬乱,跌坐在黑暗中哑声道:“……妖女,该说的都已说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裴相。”清冷低沉的男音,明显不属于裴敏。
裴炎记得这张脸,朝中最有能力的年轻武将,贺兰慎。
“你也与我有仇?”裴炎问。
贺兰慎将灯笼随手挂在壁上,道:“裴相误会了,晚辈前来,是想询问几桩旧事。”
在裴炎诧异的目光中,他朗然如明月入怀,谦逊挺立道:“关于裴司使的伤。”
七年前,裴沧海抵死不认谋逆罪,都尉柴骏领三千兵马奉旨捉拿其回长安问罪,却受裴炎贿赂及李敬业指使,以车轮战虐杀裴沧海,将其头颅斩下悬挂于城门之上,公然挑衅裴氏一族。
裴氏长子裴虔欲夺回父亲尸首,混战之中中箭倒下,生死未卜。
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裴炎并未掩藏当年裴氏覆灭的内情,以复杂的语气一五一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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