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绅等有几分脸面的人瓜分后方分给下层之人,僧多粥少,哪里轮得到我们的妻儿!”
“是啊,各位大人!”左边那名军汉也插嘴道,“我们的爷娘已染病死了,妻儿尚在病榻上残喘,领不到药,我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相继死去吗?我们是大唐军人,更是儿子、丈夫和父亲,若非到了绝路,怎会铤而走险?小人甘愿以死谢罪,还望各位大人饶过家中老小!”
“还望大人饶过家中老小!”
徐茂看着贺兰慎,等他做一个裁决。
“那些药材不能白拿,若真想谢罪,就去战场上杀敌建功,将功补过。”贺兰慎道,“三人各领三十笞刑示众。”
他这一番话名为“罚”,实则是放了他们生路又收拢了人心,一举两得。
回驿馆的路上,裴敏故意问贺兰慎:“为何不杀了他们,以儆效尤?”
贺兰慎回答:“突厥尚虎视眈眈,正值用人之际,不宜再内乱分心。”
他对军营之事的处理十分熟稔,不像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裴敏心中好奇,又问:“你这些招数,都是跟谁学的?”
“先父。”贺兰慎道。
贺兰庆?那个以投敌叛国罪被抄处的前云麾大将?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裴敏斟酌了一番辞藻,方缓缓道,“传闻令尊投敌叛国,祸及族人,若非窥基和尚出手将你带去佛门,便是你怕也难逃一劫……当年那罪名,到底是不是真的?”
断壁残垣,二人并肩走在破败的主街上,沉吟良久,贺兰慎平淡的嗓音才稳稳传来:“假的。”
“嗯?”裴敏诧异。
“当年凉州城危,兵死粮绝,先父为保凉州百姓性命,主动开门投降,实则是奉命故意诈降,以便打入突厥内部,秘密为唐军传送情报消息。当时李国公许诺先父,只要击退东突厥诸部收回关北失地,便将先父迎回大唐,为其昭雪授勋……”
说到这,贺兰慎眉头皱起,语气也低沉了些许,“然而先父并未等到李国公应诺,他到死,都还是叛将的身份。”
未料其中竟是这般内情,裴敏亦有些唏嘘。
张嘴正欲安慰贺兰慎两句,她忽的瞥见了他空荡荡的腰间,便问道:“贺兰真心,你的金刀呢?”
贺兰慎下意识抬手按了按腰间,淡然道:“近来外敌骚扰,厮杀不断,金刀有所损坏。”
都不能佩戴了,想必是损得厉害。
“可惜了。”裴敏想起了自己那把封了鞘的金刀,敛了笑意,又重复叹息了一遍,不知是为谁,“真是可惜了。”
“一把刀而已,无甚可惜的。”贺兰慎说着,停住脚步,朝驿馆的门口微抬下颌,示意道,“到了。裴司使回房要勤沐浴更衣,莫要出门乱跑。”
“你呢?眼睛里血丝这么多,好些天没有休息过了罢?”
“无碍。”
“行了,别硬撑着了!”裴敏一把拉住他的腕子。掌心下的佛珠颗颗突兀,她却顾不得许多,直将怔愣的贺兰慎强拽入驿馆,冷哼道,“旁人夸你两句‘战神’,你还真将自己当神了?老实回去躺着,少忙个半日,天塌不下来!”
贺兰慎本想抗拒,然而直待她将自己拉上楼,推入房中,也没能甩开她的手。
裴敏将他推入卧房后,便哐当一声关了门,身影打在门扉上,清晰道:“老实躺着罢,两个时辰后我放你出来。”
贺兰慎于房中静静站了会儿,心中情绪难言。他垂首摸了摸护腕上缠绕的佛珠,那珠子温润深沉,还带着她的体温。
说来也奇怪,这是贺兰慎这半月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入夜,王止传完司中密信归来,一进门就发现裴敏坐在天井下的石凳上,手中摆弄着一柄豁口折断的金刀。
王止觉得拿刀眼熟,提着灯盏凑近些许,问道:“这不是贺兰大人的佩刀么?”
裴敏一手托腮,一手拨弄着碎成两截的刀刃,眼眸映在清冷的断刃上,心不在焉道:“嗯,方才从他房中拿的。”
刚才偷溜进小和尚的房间,贺兰慎几乎立即就惊醒了,然而睁眼看到是她,眼中的戒备瞬间消弭,只于黑暗中望着她,低哑地唤了句:“裴司使。”
裴敏以为将他吵醒了,便放轻声音笑道:“我来拿个东西,你继续睡。”
贺兰慎乖巧颔首,说:“我有好好睡觉。”说罢就又闭上眼,沉沉睡去。
对她全然不设防的姿态,弄得裴敏呆呆愣了好久,哭笑不得。
他定是日夜操劳许久没休息过了,睡得很沉,连裴敏带走了搁在案几上的残刀都未曾察觉。
“怎么弄成这样?”王止将灯搁在石桌上,为裴敏照明,打断她的思绪道。
裴敏没回答,问道:“你说这个,司器堂能修好么?乌至应该能有办法罢。”
那模样,简直比折损了她自己的金刀还惋惜。
“断成这样只能重铸,但重铸后,金刀便不再是金刀了。”那些属于原主的荣誉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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