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山的高耸,这里的后山山坡平缓,不高却能将整个丰陵城一览无余。
此时天气转寒,厉鸢爬上坡顶的时候不由得微微打了一个哆嗦。
离得很远,果然看到宁逐站在那里。
他身形修长,如同长在悬崖边伫立了多少年的古树。
厉鸢心里一窝:“宁逐……”
他微微转头,面色看不出什么异样:
“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厉鸢喘了一口粗气,她看他没有什么异样松了一口气,然而却也知道宁逐的心思向来藏得深,她不敢说得太明白,于是道:
“今天想吃东街的烧鸡,于是就偷跑出来了。”
宁逐勾了一下嘴角:
”晚上我给你送过去。”
厉鸢暗叹一口气。
她跟他站在一起,看着远处宁府那一点点越来越明显的红,她动了动唇,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可以用“放下”劝说的,宁老爷当初抛妻弃子,对宁逐又如此奚落冷待。看他逆袭之后又开始转脸攀附,攀附不成转而又提拔了自己的庶子。
这样的一个爹,已经不是“原谅”能处理好和他的关系了。
她自己都对回家有那么深的执念,更何况是小时候被抛在狼山的宁逐?
她不知如何劝说,于是只能学着他的话,道:
“回去吧,这里风大会着凉。”
宁逐被这简单的一句话触动,他回过头。眼底那种被长风吹干的情绪又慢慢湿润起来。像是枯木逢春,隐隐带光。
他知道厉鸢此时的来意,嘴角忍不住勾起:
“我没事。”
他看向远处的宁府,道:
“我还是修行太少,对此事无法全然不在乎,但对这种结果也可以接受。”
厉鸢道:
“接受不了就算了。”
她一笑:
“反正宁家欠你的,你说了算,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宁逐一怔,他转头看她。
厉鸢对他挑了一下眉梢。
————
三天后,宁全的喜宴开始。
宴会上,宁家老爷宁如松全程不苟言笑,绷着脸审视着来宴会的所有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许是怕某人捣乱,又许是怕从哪里会突然冲出来一个沉默劲瘦的少年。
自从宁逐回到丰陵城后,宁如松就没有和对方正式见过面,因此对这个大儿子还是有些忐忑的。
以前宁逐小的时候,他就厌其不能聚气,是废人一个。后来见其勤勉锻炼,虽然无法运用内功,但到底身手灵活,若是好好培养将来也勉强得用。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大儿子会在狼山走失。他永远都忘不了找到宁逐时,对方从猎物怀里抬起的鲜血淋漓的脸,毫无感情地盯着他。
那双眼,已经沾染了兽性。应该是天生的白眼狼。
宁如松的心凉了下去,从此以后,对这个儿子退避三舍。
无论对方再努力,他也没有多看一眼。
直到对方长大后,执意参加家族试炼,然后被废了一条右腿。
他心里更加失望,厉鸢找上门来的时候,宁逐气不过选择离家出走。他虽然无奈,但实话说自己心里还是松口气的。
只是他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宁逐会治好自己的右腿,洗筋脆骨完全地重生,不到三年,就成为了北域武道院第一人。
他并非没有懊悔过,每每旁人用奚落、看好戏的眼神看他时,更让他面颊发痛,有如火烧。
他也向宁逐求和过,向北域发过的信、送去的东西无数,但无一例外都被送回来。
宁如松知道宁逐的脾气倔强,虽然无奈但也无可奈何。
但没有想到,对方却又回到了丰陵城,且以一名最接近天阶满级的武道者的身份。这让他的脸像是被鞭子狠狠地抽过一样,羞上加耻。
特别是相熟之人对他投来的眼神,仿佛无一不在骂他是一个不识货的傻子。
他心中郁结,但又有些愤懑。
宁逐身为他的儿子,即使老子有错难道非得让他低头认错吗?
宁逐当真就狠心至此,一次也不来看他?
他烦闷不已,恰巧碰上宁全着急地告诉他,对方已经与侯爷家的姑娘私定终身,但是被侯爷发现了,正威胁让其负责呢!
宁如松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陈侯爷虽好,但不是个好相与的啊,他们武学世家与官方搭上关系,早晚会被扯进泥里!
只是受不住宁全苦苦哀求,他还是答应了。
最起码,这庄婚姻在外人看来是风风光光,也能让他扬眉吐气。
宁如松将宁全的婚事风光大办,然而有人忍不住问:
“宁老爷子,你如此张扬,就不怕宁逐前来捣乱?”
宁如松顿时冷笑一声:“我是他爹,我为何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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