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碰就会碎。
    她像片云一样，天一亮雨一来就会散。他要造出一间什么样的屋子，才能把这样一个人又轻又软的一辈子安心放进去？
    靳祁没等到易苏长成个大姑娘。她当了“易贵妃”在宫里那些年，到底出了些什么事，他是刻意不想知道，白宾跟他报告，他直接把白宾踹出去。
    即便如此，他也隐约猜到那几年她大概十分难熬，多半到了缺衣少食的地步，因为易苏的脸色常年透着苍白，似乎也再没长个子。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这么小，像东瀛人做的白瓷娃娃，像那年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妹妹。
    她那样轻易地放弃了他，他到如今都恨，与其说是恨她、恨先帝、恨这烂到了根里的世道，毋宁说是恨自己。他恨自己哪怕能补天挽狂澜，仍是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靳祁在阶上蹲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哭了。”
    易苏浑身发烫，好像一块年糕，被放在油里煎，哆嗦着撑开棱角，脏腑内里都是排山倒海的眩晕。她头晕的坐不住，一下子朝他靠过去。
    （不是你们想的那种药啊，是男主想要女主陪他看雪给她吃的发汗的药，治病的）
    男人身上有奇妙的清苦木香。易苏朦朦胧胧地猜，他大概抽了水烟，或者嚼了薄荷。猜不对，也没有关系，不多久那药就开始起作用，一会儿就出了薄汗，一直不好的风寒渐渐开始剥茧抽丝移出病体，她有点想吐，发出小猫呜咽似的哼声。
    可真是像个小娃娃，雪捏的，玉雕的。
    塞外的雪景也是美的。
    苍茫大地大片雪白没有半分污浊，他时常望着那些山发呆，想长安城里的光景又是如何。他大约是知道易苏肯定是打了雪仗，又从来不肯输，挨别人一下总要追出八条街。噗嗤笑了，他不在的日子她还是那样的快活.......
    塔外也在下雪，可是已过了子时，天下人都睡着，只有这塔中的二人互相搂着赏景。他舍不得打破旖旎的静谧，可易苏难受的快扛不住了，这药叶不知道什么做，让人身子软软走不动道，但脑子却又清醒了，胃里有不舒服，又没有东西可以吐。
    易苏眼前一片白光乱闪，隐约看得见外面雪花片片飘落。
    那年也是这样一场雪，天黑透了，她推开窗，万象静谧无声。她在窗前雪中站了许久，想起白天的时候，有一个本该早已开拔前线的人穿着黑色的盔甲，在墙头笑着叫她：“笨蛋。”
    铁马冰河没有入她的梦。“靳祁”两个字成了她的禁忌，可摄政王一直在这里。
    他可以甩下她，任由她做太妃，像那些疯疯癫癫的女人一样老死深宫，她会比这七年难过百倍千倍，可他为什么没有走？
    易苏什么都听不到，只觉得身上黏着的湿衣服开始泛凉，打了个哆嗦人又晕了过去。
    他从漫天飞舞的雪花里回过神，她抱起来捏了两下，“醒醒。”
    易苏满脸是那好药发出来的汗，昏沉晕着，话也说不出，轻哼着抗议。
    靳祁无法，摸出那剩下的半粒药丸闻了闻，心知药效还真是好，不由得又一掐她的腰，“小东西，病可终于好了。”
    他将人抱起来，摊平她无力的四肢，重又裹回被子，抱进怀里，便要下塔去。
    易苏迷蒙中攒了些力气，胡乱哼哼两声，“不、先不回去……”
    靳祁便将她放在案上，隔着被子按了按她的腰，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那你要做什么？”
    易苏睁不开眼睛，勉力抓回清醒，“你今天高兴得很么？……是有什么喜事？”
    靳祁披上外袍，捏了捏袖中的东西，抱臂笑道：“喜事是有一件，不过不能告诉你。走，现在回去，还能睡一阵，明早才好伺候你那干儿子。”
    易苏摇摇手，“我有话……还没有说……”
    靳祁没好气，“还记得？本王亲自陪你看雪，都堵不住你的嘴么？”
    发病的热潮退去，易苏只觉得冷，小虾一样蜷起来，半晌才说：“你……我知道你结党。不是好事，早些抽身。”
    靳祁捏着她玲珑小巧的脚踝，舍不得放开，不舍地揉捏，嘴上三心二意地嗯了一声，“好。天底下有什么东西不是顺着太后的？太后要太阳东升西落，他就不敢往北去。”
    易苏嗓子干，咳了一下，“别……别掉以轻心。……将来的路还长，别丢下我一个人……”
    靳祁似乎低头注视着她，目光灼烫。可易苏累得睁不开眼睛，呢喃着说下去，“陛下还小，多给他两年……别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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