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脸猫。”
易苏忙抬手去擦,果然脸上沾着墙灰。易慈玉知道她常跑出去,没少审她,不过一直没审出来她出门的路子。她赶忙擦了,吐吐舌头,跳下墙去。
易家是世代簪缨的大族,中秋这种日子,族人总是到得格外齐。一大家子跪着领了宫宴上皇帝御赐的菜肴,易苏又被易付铭拎着,挨个拜会长辈。
她那时一张小小的脸生得雪团团,个子却高挑,四肢修长洒落,七叔伯道:“小姑娘打小习武,个子自然会高,这是将军的功劳。”
易付铭笑道:“什么小姑娘,我看是只泼皮猴子,费衣裳费鞋子,哥哥的军饷都被她玩光了。”
易苏低头吃点心,不说话。
十九舅母有些担忧的样子,细长的手指摹画了易苏悠长的眉痕,“小易苏啊……是个大美人胚子。”
易付铭一下子退了笑意,拍一下易苏的后脑勺,叫她去跟表姐妹们玩。
后来易苏才知道,那时候平帝对易武铮的猜忌已经极重,易武铮在外堪称功高盖主,又没有一个把柄在平帝手中,被朝廷上的人别有用心地一说、一摆弄,是个无可辩驳的“逆贼”苗子,加上已有近两年败绩,更是水深火热。易家人人自危,却又束手无策,正是十九舅母第一个提出来送易苏进宫。
平帝昏庸,被这样盘算的忠臣良将不止易家,送女儿进宫的也不止一家。
然而,宫里的朱皇贵妃早年是平帝从兄长的内院抢来的女人,仗着那份轰轰烈烈的情意,虽然面上一碗水端平,很爱为平帝“栽培”漂亮女人似的,但暗地里却把平帝身边管得极严,没人能近得了平帝的身。
不过,大约平帝真的喜欢抢来的女人,后来只有韦家的儿媳妇跻身平帝身侧,还拿了黄铜剪子行刺——那是后话。
那时易苏不懂这些,只琢磨着靳祁那只大老虎今年是一个人过节,大概很寂寞。
她在表姐妹们身边苦苦捱到了月上中天,众人都睡了,她从床底摸出一壶藏了好几年的宝贝梨花酿来,偷偷摸摸地翻了墙。
沣衢王府在城南,她听靳祁说过位置,摸黑溜了过去。王府门外自然警卫森严,她大大咧咧地绕到院外翻了墙,轻巧落地,“喂——”
话音未落,颈上一凉,锋利的冷刃贴着脖子压了压,“什么人?”
她眨了眨眼,这才看见王府院中灯火通明,水曲里漂着莲花灯,琉璃灯满廊轻晃,横七竖八的全是人——靳祁的客人。有文弱的公子,有虬髯的大汉,有黑衣的剑客,还有簪花的士女,还有吹笛的伎女。
原来这厮交游广泛,如此广泛。
场中人都看着她,歪坐在花船上的靳祁也怔怔看着她。易苏抱着那坛酒,气得又想跺脚又不想跺脚,脸都憋红了,靳祁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膝上的酒案站起来,“白宾!”
他动作有些乱,弄得酒案上的佛手瓜、金柚子和青铜酒盏一股脑掉进水里,咕咕咚咚沉下去。白宾闻言松了手,众人轻舒一口气。
可靳祁还在原地站着,很惊讶地看着易苏,好像她不该在这里似的。
当然,本来她确实不该在这里。
尤其不该穿着乱七八糟的夜行衣在这里,衣角下还露出半幅中衣袍角。也没有偷一点易慈玉的胭脂,更没有簪一支小花……
易苏只觉一股无名火刮起来,抱着酒坛就走。
簪花的女人掩口轻笑。她的声音不年轻了,但很娇媚,一个字里能挤出一池子春水。大概她推了靳祁一把:“小王爷,快追呀。”
但是易苏一路出了王府大门,靳祁也没有追上来。
易苏抱着酒坛跑了半座长安城,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随便拐了一道小巷,靠着墙蹲下,蹲了一会,索性坐下了,揉了揉脸,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
又过了一会,她把脸埋进膝盖里,不想知道自己一脸沮丧。她原来一点都不了解靳祁。他是金吾卫,又是风头正盛的小王爷,连皇帝都对他另眼相看,他自己更有拥簇无数,他怎么可能像她想的那样孤独寂寞?
但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呢?她为什么这么难过?
易苏不知道自己埋着脸发了多久的呆,总之最后摸出酒坛来,打算拍开封泥,把宝贝喝完再回家。有一只老虎爪子伸过来把酒坛子勾走了,“不是给我的吗?自己喝了算什么。”
易苏一下子转过头,靳祁就蹲在她旁边,一脸探究,不知道已经看了她多久。
她脸上“腾”地红了,恼羞成怒,“已经不是你的了!”
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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