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已经胃癌晚期。
白万明很平静,显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只是一直瞒着所有人。
医生说他求生意识不高,一年前还只是早期,好好控制和治疗是能够治愈的。可他常年超负荷的工作,和不规律的饮食,加重了他的病情,迅速恶化到如今的晚期,甚至被强制住院,他也不太配合治疗,冷静地开始交代起后事,安排着公司的后续发展。
这天他叫来了律师,要在公证下写两份遗书,刚口述完就精神不济晕了过去,直到晚上才醒过来。
律师团没敢走,都守在外面,他吃了药,让秘书将他们都叫进来。
“第一份关于公司的遗书我已经交代过了,第二份关于私人财产的遗书我有几点要修改补充。”
白万明疲惫地靠在床头,“原本我是打算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季夏母女的,但是……滨海路那房子,还有我手上股份的百分之一,给我的女儿白苏苏吧。我对她的亏欠……也很多。”
“剩下的,淮街的十几个店铺,暖阳小区的房产——”
“我不要。”
季小曼推门进去,面无表情,但是仔细看,能够看见她布满血丝的眼睛闪着泪光。
“我和你非亲非故,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接受你的遗产。”
“季女士,董事长都这样了,您能不能不要刺激他了?!”秘书铁青着脸,恨恨地看着她。
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白万明只是深深地望着她,只是半个月没见,好像已经快半个世纪没见过她了。
而季小曼不敢看他,生怕多看他一眼,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就会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她从来没想过癌症这个词会出现在白万明身上。
他从前打完篮球洗冷水澡,大冬天穿短袖,都没见他感冒生病过。
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会……
“你不用有压力,这只是我对你和夏夏的补偿。”白万明自嘲地笑了笑,“我从来没有尽到过做丈夫和做父亲的责任,今后也没有机会尽责……”
“我不要这种补偿!”季小曼打断他,害怕听到这种交代后事的语气。
不会的,现在医学发呆,只是胃癌而已,他这么有钱,不可能治不好的!
“不识好歹!”秘书终于忍无可忍。
季小曼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痛处,突然抬头看向他,“我不识好歹?”
“我就应该乖乖地认命,六亲不认地被他圈养起来,做见不得光的情妇,给他生儿育女,然后熬到他和他老婆离婚,不计前嫌,感恩戴德地嫁给他?”季小曼大笑,不顾在场的所有人,讥讽尖锐地质问,“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
季夏坐立不安,等到深夜,没等到季小曼回家,倒是江淸远风尘仆仆地过来了。
他刚下飞机就看到江词的留言,一路上给季小曼打了不少电话都没人接,最后打给白万明的秘书,被告知她在医院。
江淸远这才放了心,交代了几句,先去看两个小孩子。
没有他想象中六神无主两人在家抱头痛哭的画面,季夏睡着了,江词在做作业。
掩门出去,客厅。
“我和季夏谈恋爱的事情被她妈发现了。”江词说。
江淸远暴跳如雷,“不是让你们收敛一点?!她的身体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江词无辜的语气,“所以这不是在拜托您想办法劝她吗。毕竟她一天不能接受我们,就会反复受刺激。”
江淸远气得不轻,他这儿子就是个讨债鬼,偏他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瞪了他半天,讪讪地叹气,“知道了。”
江词笑笑,摊开掌心,手心一个药瓶子。
“这是啥?”
“速效救心丸。”他倒了两颗给他,“您先吃,我再跟你说一件事。”
“我不用!”
这死小子给他的刺激还少了?他早就练就了一颗百毒不侵的心脏!
江淸远坚持不吃,江词沉默了一下,收回手。
“燕婉珍买凶杀人,被警方通缉,她跑路了。”
*
翌日,季夏出卧室看见江淸远呆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西装,脚边还放着个行李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爸,我们去上学了,早餐在桌上。”
江词一手提着早餐,拉了拉她的书包,进了电梯她才反应过来,问,“你爸知道了?”
他知道她在问哪件事,点点头,没再提这事,反而说,“你语文作业还没做完吧。”
季夏睁大眼睛,傻眼。昨晚实在太累了,本打算小憩一会儿就起来继续做作业,谁知道一觉睡到了天亮,她都忘了这茬事。
生平第一次早上去学校赶作业,好在她做题速度快,勉强在上课前交上了作业。
米老头这两天盯得紧,要是被他逮着小辫子,肯定又是一番说教,劝说分手。
下周就是这学期最后一次月考,考完会放两天假,大家已经计划起最后的一个假期干点什么。
学习委员说,“我们去郊游吧怎么样,野餐,露营!”
“我赞成!”体育委员立马附和,有意无意往学习委员脸上瞟,红着脸说,“晚上我们可以在草地上煮咖啡,烧烤,看星星!”
“你俩去煮咖啡烧烤看星星吧,我们就不打扰了。”秦瑶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我要上补习班。”
学习委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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