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寨主不利。”
护卫头子神情更加严肃,“在下立时传报县令追查。”
裴花朝摇头,“不能打着抓刺客的名义。韦典军若有残党,咱们大张旗鼓追查,容易打草惊蛇,歹人望风逃逸,未必能逮住他们。再者,兴许有人见过或认得韦典军,知他些事,但行刺案件干系重大,他防范咱们或刺客主谋为难,反倒不敢轻易吱声。”
护卫头子脑袋犯疼,胸口憋气,之所以闹出韦典军这场乱子,起因于裴家祖孙老的昏瞆轻信,小的不准护卫相随,但祖孙俩到底在他眼皮子底下遇袭,将来东阳擎海究责够他喝一壶了;想到此处,他已然一个头两个大,裴花朝还要跳出来指点江山添乱——这位娘子待下宽和有礼,固然可喜,但妇人家深居闺中,懂什么呢?
无奈人家是东阳擎海跟前红人,他只能陪笑,“裴娘子,案情重大,不能不大办,眼下纵然可找旁的说法封山门,稍后满城彻查韦典军生前行踪,照样打草惊蛇。”
“我们作假,”裴花朝道:“假说行人路经观外偏僻道路,听到争执,其中一人喊道:‘你们敢打劫命官?’,他报知武侯铺,武侯赶到时,见一死者,衣冠楚楚,但财物遭劫,无有物事可追查身份。”
护卫头子眼睛亮起,他能得到东阳擎海任命,领队护卫裴花朝,脑袋不比身手逊色,闻言一点就通。
既是劫案,且是官员横死,无须言及行刺阴谋亦有由头大肆查案,眼下就可借凶手可能潜入道观之名,封山门盘查。哪怕残党闻知消息,照样逃遁,至少识得韦典军者不怕出头指认。
裴花朝又道:“请你让衙门特别留意上品的客店酒楼,韦典军肤色白皙,衣着鲜亮,想来起居安逸讲究,或许日常离不开人伺候,落脚处亦不会太差。”
她青春少小,模样柔弱,并且遇险未久,犹无血色,神气比较素日娇怯许多,却镇定思量,说出一番道理,护卫头子一改不以为然,心悦诚服俐落答应。
裴花朝轻轻点了点头,拧眉若有所思,末了一咬下唇,似下了决心。
“再唤仵作来,剖开韦典军肚腹,看他胃中食物为何,或可拼凑他入观前行踪,也是条线索。”
护卫头子行走江湖起家,随东阳擎海上过沙场,对戮尸手段不以为奇,但寻常百姓注重死留全尸,裴花朝又是闺阁弱质,居然这般百无禁忌,那便罕见了。他刮目相看的同时,暗自警醒,这位寨主相好原来也是个狠人,自己可千万开罪不得。
裴花朝又启齿言语,一下教护卫头子转变念头,觉得这裴家娘子简直天下头一号温柔贤良人。
她说:“一会儿我便上山进寨,向寨主禀告来龙去脉,并且说明是我不让你等跟随保护,出事并非你们过错。”
唐老夫人在旁听完裴花朝一通处置,将她瞧了又瞧,彷佛不大认得眼前人。
“六娘,”她说:“要查案自有其它门路,何必剖屍,伤你阴骘?”
裴花朝肚内苦笑,道:“祖母,六娘亦知晓这般措置不合人情天理,但非常时候,缉捕犯人机会稍纵即逝,一切以破案拿人为重,无法以常情常理行之。”
她不曾说破,自己再痛恨韦典军欲加害祖孙俩,对剖人尸身以及损阴德等事一样要犹豫发怵,然而祖母把韦典军引狼入室,扯出谋害东阳擎海勾当,不知东阳擎海要怎生发落。她不敢把保全祖母的希望全押在东阳擎海对自己的那点宠爱上,因此拼着阴司报应,再微渺的线索都能抓便抓,万一东阳擎海怪罪祖母,她这番施为努力说不定能立点功劳,将功抵罪,护住老人家。
五七: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唐老夫人听说,叹道:“你为东阳那厮尽心尽力。”
裴花朝听出祖母别样疑虑,便摒退左右,贾妪则自去耳房寻跌打药。
她柔声道:“祖母,六娘前言并无诳语。东阳寨主以六娘为别宅妇,可证无意与六娘长久。眼下尽管他青眼有加,异日缘法尽了,情冷爱弛,一切恩宠立成电光幻影。”
她直视唐老夫人,“是以六娘时刻提醒自己,不可动情自轻,自寻烦恼。”
唐老夫人眼神晦黯不明,“你敢说对东阳贼子毫无牵挂企鹅輑六35^48o⑨4o?”
裴花朝低了眉眼,若祖母并无牵涉案情,她一样会献计查案,替东阳擎海安危出力,只是未必想得出剖尸主意。
“六娘在意他,无干男女之情。”
唐老夫人奇道:“那与什么相干?”
裴花朝轻声答道:“他让我想到父亲。”
“荒唐!”唐老夫人将搀扶自己的孙女推开,“你胆敢将那乱臣贼子与你父亲相提并论?”
“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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