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到一半，有几个新人过来敬酒，都像是18、19岁的模样，手里都拿着手机和签名本。
    “雨朦姐，可以跟我合个影吗？”小女生有些胆怯道。
    “当然可以，来吧。”舒雨朦大方道。一般粉丝很多的公众场合舒雨朦都不太会多做停留，他们提出的合照签名要求统统都会被保镖驳回。私底下其实她挺愿意和粉丝交流的。
    开了这个先例，聚餐变成了粉丝见面会，一众的小孩排着队的要签名跟合照，导演为了方便还腾开了位置。舒雨朦坐在椅子上跟吉祥物一样机械地跟他们合影。
    小孩们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座位以后就开始玩手机发微博。
    “我担心这次票房了。”这群学生能演好戏吗？
    “有你在，我没有怕的，而且投资方说了，亏本也没关系。”导演乐呵呵道，眼神若有似无地朝着顾雁回瞟了一眼。
    “投资人不太聪明的样子啊，我的片酬八千万顶天了，非要给我3个亿？这种肯定是个败家二世祖。”舒雨朦抱着手臂道“不过这种败家二世祖多来几个，我估计就可以退提前息影了。”
    “噗！”导演刚喝下去的一杯酒直接喷出来然后开始咳嗽。
    “怎么了？喝慢点啊。”舒雨朦好心关怀了一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一个小时以后，几杯酒下肚，她是那种外人面前高冷，熟人面前话唠的人，又是在饭桌上，逮着导演这个老熟人，手里拿了跟筷子，话匣子就关不上，讲到激动的时候还会敲面前的酒杯。
    她吐槽的重点就在于今年的金雀奖被她的竞争对手韩暮拿了，获奖的那部片子不管在口碑还是票房上都没有她的那部来得好。
    导演话也很多，看着眼前的年轻孩子们，“你就知足吧，韩暮是背后有人，你看看眼前的这群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熬出头。你18岁的时候已经演女二了吧”
    “我那个时候已经开始拍戏了，给文姐做女配啊。”
    “文姐？她是出了名的会刻薄新人，你忍得下来？”导演道。
    “我要是没忍下来能有今天吗？每天拍戏压力都很大，文姐简直把我当她助理使唤了。那个时候不是已经有那种博客了吗，我一回家就写博客解压，”
    “哈哈哈？都是在骂文姐吗？她当年可是娱乐圈皇太后，你们这些小演员根本不是她对手。”导演也回忆起来，十分感慨。
    “当然咯，写博客就跟写日记一样嘛，区别在于前者是公开的。好几次我都觉得忍不下去了想退圈，随便干点什么都比拍戏强是吧。”
    “是啊，那个电影还是文姐投资的吧？她把片酬压得很低。”导演熟知娱乐圈的一些往事，知道舒雨朦她完全是靠自己的实力外加运气一步步起来的，并没有走什么捷径。
    “是啊，后来我博客有了一个粉丝，这个粉丝就每天安慰我，鼓励我坚持下去。”
    “我记得你不是靠文姐那部电影出名的啊？”导演道。
    “那部电影拍得辛苦，结果上映的时候把我的戏份剪掉了大半，后来我就拍文艺片《松枝》。”
    舒雨朦说的都是事实，别人都以为她是出道即巅峰，其实她十七岁开始拍电影，经历了一年多迷茫艰苦的日子，那个时候唯一发泄方式就是把自己每天的生活记录下来。
    她的父母都是老师，一开始十分反对她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她带着钱独自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没想钱花完以后她没有试镜成功，后来她妈妈找到了她，告诉她如果真的想走这条路就坚持下去，还给她塞了一万块钱。
    她运气好，跑了几个龙套以后被当时的影后文姐看上让她配戏，但是片酬少得可怜，还被当做助理各种使唤。当时租住的房子有一台破电脑，她就每天写博客，每天写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自己的各种小情绪，比如被导演批评了，片场来了一只小狗，体重减轻了诸如此类。
    一开始没有人看，她就当做日记本了，后来有了一个读者，那个读者看完都会留言。通常是很简短的话，她讲的笑话下会有一句“哈哈”。她的抱怨下会有“坚持”这样的回复。
    两个人没有很深入的交流，可是每天都有你来写我来评论这样的默契。想想当时如果没有这样的一个人，自己估计早就放弃演艺这条路了，或许回到家乡继续读书然后当个老师，说不定现在小孩都可以上幼儿园了。
    聚餐散了以后，舒雨朦和顾雁回坐专用电梯上楼，他还是站得离她远远的，席间他也只是沉默着喝茶，在舒雨朦心中坐实了怪脾气宅男这样设定。
    “雁书是你的笔名，顾雁回是你的真名是吗？”舒雨朦打破沉默。
    “嗯。”他很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后，电梯里又安静下来。
    “你的博客还有更新吗？”顾雁回忽然开口问她。头顶的白炽灯很亮，打在脸上，显得他的眼睛也亮了些，眼底晕染开一层水雾。
    “当然没有更新了。都是我的黑历史啊。”舒雨朦道。
    “那你有想过，那个读者会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