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华阴并没有逗留太长的时间, 从老板娘嘴里了解了些事情以后就抓紧启程离开。
花小楼对这一路上陆邈的“贴心陪伴”甚是满意, 这次从华阴启程也就不再央求着坐马车, 倒是温庭弈对陆绥带他骑马这件事心有余悸,也就从善如流地没再坚持学习射御之术,又乖乖坐回了马车。
陆绥再也尝不到仙, 心里很是郁闷, 一张苦瓜脸掉了整整一路,谁喊话都不搭理。
赶回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的事, 距离除夕新年也就剩下不到五天的时间。
长安街道两侧都是制卖除夕用品的小摊小贩,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在竹竿上, 一串一串鞭炮也挤在一起,有学问的先生摆了一张方桌,狼毫笔饱蘸乌黑的浓墨, 免费帮街坊邻居写对子,描洪福。
长安城已经隐隐可见一派洋洋喜气。
花小楼要赶回他的虎威将军府, 心里早就已经打好了要被他爹狠狠训斥一顿的准备, 只是临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望着身后乌青色的屋檐舍不得就此离开, 最终狠狠心,驾着马彻底消失在了长安街的另一头。
其余人则跟着陆绥回到汝阳王府。还没进门,陆绥就感觉王府今天的气氛不大对劲。
往常隔着一条街就能感觉到王府内一定是鸡飞狗跳, 今天都站在门口了, 这门里面也□□静了点。
陆绥第一个想法就是他爹被劫了。
陆绥心里一着急, 直接推门而入,不料祸从天上来,一桶水直接从脑袋上兜头倒下来,把陆绥浇了个透心凉。
“恭迎世子,世子妃回府。”
府门后直直站着两列家丁,围成了一条小道,在门开的瞬间所有人齐齐开喊,声音响亮整齐。
坐在另一头的老爷子刚吸溜了一口茶,看见自己儿子淋成这幅鬼样子,一口茶噗地吐了出来,笑得岔了气:“哈哈哈哈,绥儿,回家的感觉可还舒爽?”
陆绥用手抹了一把脸,攥了攥拳心,气愤道:“爹!”
“诶,这可是你教我的把戏,我不过原样还给了你,怨不得我。”老王爷轻轻捋了捋下巴上的一缕黑须,如是说道。
他还记得小时候的陆绥气愤他总是带兵出征一年两年地不回来,每一次他班师回朝,一回王府必定给这臭小子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如今逮到了机会,老爷子也是想要试上一试这捉弄人的滋味如何。
“王爷。”温庭弈惊魂未定地从陆绥身后走出来,对着老爷子作揖。
“都成亲了,什么王爷不王爷的,叫爹。”老王爷说着转头去仔细瞧自己这自成亲后还没打过照面的儿媳妇。
等看清了他身后站着的陆赋,老王爷瞳孔骤缩,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
但这个失态只维持了一下老王爷就又重新挂上了笑脸,他开口道:“好了,回来本王也就安心了。”
“珩萧,你和绥儿先回屋修整一下。”他直直地看向陆赋,缓缓伸手,脸上一片祥和:“这个孩子,你先过来,本王有话想问你。”
“是,王……爹。”
温庭弈明白老王爷必定是看出了赋儿的身份,也知道他必定是有些话要同陆赋说,也就拉着陆绥先回了屋。
两人一去半个月之久,屋子内的摆置却还如他们走时一样,并未沾上半分尘土。
两人一进屋,就见丘婶领着缀玉浣玉两个小丫头还有一屋子的下人小厮齐齐跪在屋子里,低头道:“奴婢恭迎世子,世子妃回府。”
温庭弈陡然见到丘婶,一时心中感慨,连忙把人拉起来:“你们都快起来吧。不过半月未见,何须如此大礼?”
满屋子的小丫鬟看着陆绥这幅落汤鸡的模样,想笑不敢笑,将嘴角努力憋成了一条缝。
丘婶也是很困惑,看着陆绥兀自往下滴着水的头发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模样?’
陆绥轻声叹气,心里的苦说不出来。
“此事说来话长,若是并无要事,大家先出去各自忙吧。”温庭弈担心陆绥这样浑身湿透吹凉风会着凉,连忙屏退了下人,把人推着往盥洗室走去。
“珩萧,我觉得我高大威猛的印象以后怕是保不住了。”陆绥浸在温泉里里,背靠着暖玉铸造成的玉壁,很是惆怅地轻叹口气。
温庭弈坐在温泉边的软毯子上,正在帮他擦身的手微微一顿,捧起他的脸,柔声问道:“殿下怎会这么想,在臣的心里,殿下一直都是勇猛无敌,没人可比的。”
“真的吗?”
温庭弈点了点头,却见陆绥变了脸色,哀怨地问道:“珩萧,你骗人。你明明说过我就像个小孩子。”
温庭弈愣了愣,自家世子怎么旁的记不住,他说的坏话却记得一清二楚。
“珩萧,你说话。我是不是小孩?”
温庭弈回过神来,颇感无奈,心里想回答不是,嘴上却不加思考地答道:“是,殿下现在就很像小孩子。不然,怎会问臣这样的问题。”
陆绥心里气不过,气鼓鼓地重新问道:“你确定?”
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却反而激发起了温庭弈内心深处的某样东西,鬼使神差一般,温庭弈竟然故意和陆绥杠上了。
他一字一句,特别笃定地回答道:“臣确定。”
刚说完这句话,温庭弈就感觉一阵大力拉着他的胳膊,陆绥竟然就这样将他拉进了温泉。
温庭弈还来不及吃惊,就见陆绥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前,和他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湿湿地贴在身上,头发上也在不断地往下滴着水。温庭弈用手抹了一把脸,看着陆绥带笑的眉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陆绥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用手勾住他的一小捋头发,看着水珠汇入掌心,然后就再也没让温庭弈开口。
温庭弈的气息不太稳,陆绥还坏心思地不给他呼吸的机会,等到看他实在憋不住了,陆绥才放开他的,眼中带着狡黠的光。
“珩萧,你方才说谁是小孩?”陆绥勾唇问道。
温庭弈弯腰轻轻咳了两声,眼睫毛也被水花打湿了,裹着的水珠随着他的睁眼正好掉落在了两人想贴的身前。
他犹不死心,死不悔改:“自然是殿下您……所有的下人可都是看见了。”
“哦……”陆绥用大拇指划了划下巴,意味不明地轻声说道:“珩萧,我给过你机会的。”
说完,不等温庭弈反应,陆绥就带着两人直直沉入了温泉底部。
温庭弈猛然入水,整个人都开始剧烈挣扎,陆绥四两拔千斤,把他的手脚统统束缚住,又压在他的身上不动,把温庭弈牢牢禁锢在了温泉底。
温庭弈不会凫水,不过片刻就开始嘴里吐泡感觉呼吸不上。陆绥自然不敢让他出事,连忙给他渡气,攫取他双/唇的主动权,将空气渡给他。
因为在水下,温庭弈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维系他正常呼吸的双唇上,他能够感觉到陆绥略微小孩子气的举动背后那颗小心翼翼捧着他的心。
水流一波一波汇聚,流经四肢百骸,浮力带动着他的衣衫轻轻摆动,温庭弈渐渐得了趣,竟然体会到了几分平日里从未有过的感觉。
水下他睁不开双眼,索性将身心交给了陆绥,抛开杂念。
陆绥察觉到他的回应,突然坏笑一声,离开了他一段距离,温庭弈瞬间一惊,却在下一刻呼吸到了新鲜干燥的空气。
他被陆绥又带了上来。
陆绥依旧紧紧搂抱着他,气息有些不稳,轻微喘气道:“自己说错了吗?”
温庭弈缓了缓心神,死不认错地摇了摇头。
“你……”陆绥突然笑了,然后道:“不是我要的答案,看来不行啊。”
他说完,再一次拖着温庭弈进了水底,只是这一次他没那么快就给温庭弈渡气,看着自家媳妇扑腾了一会想要逃跑,这才心疼地给他渡气。
平静的水面再一次泛起波澜,溅起了水花。
陆绥再一次把人捞起来又问了一遍,结果自家媳妇就是不认错,他没辙了,只能再次故技重施。
这一次大概是罚的有些过了头,温庭弈一不小心呛了水,出来的时候唇角已经有些破了皮,双眼里也满是水雾。
陆绥心口乱颤,连忙把人搂怀里,刚打算开口就听温庭弈妥协。
“殿下,臣错了。殿下高大威武,不是小孩子。”
陆绥暗地里勾了勾唇,自家媳妇现在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不过也多亏了自家媳妇心性坚毅,折腾了这么久才肯妥协,不然他倒是没理由光明正大吃豆腐。
陆绥亲了亲他的鬓角,问道:“知道自己错了,那谁是小孩子?”
温庭弈实在是怕了,只能无奈开口,全了陆绥的坏心思:“臣,臣是小孩,殿下可是满意了?”
“满意了。”陆绥亲了亲他的耳垂,如实答道。
温庭弈一颗心这才放下就听陆绥竟然又开口问道:“那日后这王府,谁做主?”
“您。”温庭弈顺着他的毛说话。
谁想这句话说完,陆绥却板着脸说道:“说错了。”
他将温庭弈的手拉到自己的心口,感受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认真而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是你。就连我,也是你的。”
陆绥的神情太过认真,温庭弈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可是陆绥的严肃维持不了几秒钟就换上了一副阴森森的笑脸。
他轻轻挑起温庭弈的下巴,眯眼道:“答错了这么多次,该罚。”
说完再一次将温庭弈推倒,两人又一次沉沦。
天有不测风云,大概好事都是用来破坏的。正在两人打算做一些晋江不让写的画面的时候,丘婶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殿下,王爷请人来叫您,说是陛下请您即刻进宫。”
陆绥的一阵火当即就像是被人一盆冷水浇灭了,委屈的没边,赖在自己媳妇身上不起来。
温庭弈比他清醒识大局,连忙开口道:“丘婶,你让人稍等片刻,殿下马上就来。”
他说完,拍了拍身上直挺挺躺尸的人:“殿下,快起来了。”
陆绥摇了摇脑袋,缓缓压下一口气。
忍,他忍。
陆绥不情不愿地起身,顺带把浑身湿透的温庭弈也捞了出来,擦干净放回了床上。
陆绥刮刮他的鼻尖,不情愿地开口:“这个惩罚先欠着,等我回来再补上。”
温庭弈失笑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陆绥又弯下身子亲了亲他,这才一脸幽怨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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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池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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