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连下了两天的雨，把盐城刚腾起来的暑气都淋走了一些。

    两人黏糊了一天一夜，把姜莞家方寸大的地方都滚了个遍，明明是该放松休息的假期，姜莞反而觉得更累，她还得提心吊胆地担忧姜彩霞会突击检查。

    周一的上午，姜莞要去上班，周丞远跟着她一起出门，准备把姜莞送到学校才离开。

    开车去学校的路上，周丞远问姜莞：“下次是去我家，还是去你家？”

    姜莞看着窗外来往的车流，听到这个问题觉得有点好笑：“这就要预约下次啦？”

    “还是我家比较好，你不用担心会有人突然敲门，开车过去也近一点。”周丞远说完，又补充道：“我家对面的艺术中心也要开业了，你要想看的话我可以提前拿到票。”

    姜莞摇摇头，她扭过头看着周丞远，不止从哪里升起一股勇气，她深呼吸了一下，说：“周丞远，我想、我想还是算了吧…….”

    周丞远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什么算了？”

    “我想结束我们之间的约定，以后还是不约了好。”

    “为什么？”

    “不想这样，觉得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新鲜感。”

    周丞远打了个弯，把车停在另一条正在施工的外环道路边。

    他皱起眉头，把身上的安全带松开，侧身看着姜莞：“你想要什么新鲜感？是嫌技术不够好，还是姿势太老套，要是因为这个的话，我觉得还有回旋的余地。”

    “都不是，就是有点腻了。”

    “对我这个人腻了？”周丞远自嘲地笑道：“不至于吧，我有这么差劲吗，可能、可能我昨天是有点过火了，要是你接受不了可以提出来……”

    姜莞摇头打断了他，“我只是对这种枯燥的肉体关系腻了，我想要换一段认真的关系，可以是恋爱，也可以是结婚，我们一开始不是说好的吗，可以随时提出结束这段关系。”

    是的，他们一开始就说好了，任何时候都可以解除这种关系，谁也不能踩过界。

    周丞远的目光冷了下来，他摸了一下口袋想掏自己的电子烟，随后想到旁边的姜莞，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姜莞把头转向车外，马路对面十几米就是公交站牌，她解开安全带，说：“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手刚放在门把上，另一只胳膊就被周丞远扯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好。”

    姜莞的手顿了下来，周丞远帮她重新系好安全带，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我答应结束这段关系，但还是让我送你去学校吧，以后别动不动就要撂车门。”

    车掉了个头重新涌入车流，姜莞侧身看着周丞远的侧脸，周丞远长得很周正，五官挺拔，轮廓清晰，侧面看过去更俊朗些，就是抿着唇眉峰高耸，看起来像是在生气。

    周丞远这种人应该没被人先拒绝过，会不高兴很正常，不过他身边要什么人没有，很快就会消气的。而且这很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想到这个，姜莞心底升起一股酸酸的涨疼。

    车很快就开到学校门口，姜莞收回自己的思绪，伸手解身上安全带。

    “你……没有什么话想说吗？”周丞远问。

    姜莞脑子里不知怎么冒出周丞远和那个女人的合照，她望着周丞远轻声道：“你应该坦诚一点的，其实你要是先提出来，我会更好受一点儿。”

    坦诚？周丞远脑子里的疑问一闪而过，他手指有节奏地拍着方向盘，脑子里迅速抓取他所知道的信息，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姜莞继续道：“不过也没关系，这段时间跟你一起的时候还是挺、挺……挺那啥的，那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你说的坦诚是指？我不认为和你一起的这段时间，我有哪里不坦诚的地方。”周丞远拦住她，他急躁而又不甘心地开始随意猜测：“如果你在哪里看的或听到什么没有依据的东西，你可以亲自问我，总之，我有认真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

    周丞远的语气十分郑重，说完这句话他自己都愣了，他不应该这样胡搅蛮缠的，而且，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耽误姜莞。像是当头一棒被打醒了一样，周丞远收拢了自己的情绪冷静道：“你别误会我的人品就是了，有机会再见吧。”

    “嗯。”姜莞点头，她一关上车门，车就掉了个头立马开远了。姜莞觉得有些难受，明明应该是如释重负解脱般的心情，可是她只觉得空落落的。

    周丞远正如她想的那样，消失得干净利落，要不是联系人名字还躺在她手机里，她都不敢相信这个人居然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

    姜莞卸载了手机上乱七八糟的社交软件，姜彩霞那边的亲戚给她介绍了一个同龄男生，她也以工作太忙为由拒绝了。

    她工作其实不太忙，白天跑跑自己之前写的代码，晚上一个小时的课，比起以前的工作要轻松很多，几乎可以说是提前进入养老状态。

    这样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姜莞有天早晨突然收到周丞远发给她的微信。

    “上次落了个戒指在你家，纯银的，里面刻了zcy三个字母，我洗澡的时候不知道顺手放哪儿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姜莞看到微信的时候心抖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平静下来。她到浴室搜了一圈，确认排水口的大小远小于一个戒指之后，又去翻客厅。她扒着墙壁把每个角落都搜了一遍，除了翻出了两只小蟑螂以外，什么也没找到，姜莞便开始怀疑周丞远是不是在整她。

    好在她的房子够小，姜莞最后在她房间的床头柜里找到了。

    她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打下一行字：‘怎么给你？’看了两遍觉得这个问法不妥，她又删了重新打字发出去：“把你地址发给我，我给你寄过去。”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仿佛石沉大海，姜莞抱着手机守了许久都没收到回复。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周丞远才回复道：“不用这么麻烦，明天路过你们学校，我自己去拿。”

    姜莞看着这句话愣了愣，她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了一大串字，最后都删掉了，只发出去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