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沾湿,楚楚可怜的。
皇帝笑道:“就是想家要哭也正常嘛。”
李耶若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带着雾光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终于低头呢喃般说:“妾的家……已经破了……是瞧着陛下疼爱女儿的模样,想到了我的阿耶——哦,就是我父亲……”这是真的伤心,泪水忍不住,“倏”地就滑落了下来。
皇帝问道:“你是西凉谁家的女儿?”
李耶若说:“妾的父亲,原是武州郡王。”
这下,轮到皇帝若有所思,好一会儿叹口气说:“可怜孩子……你在我太初宫里,我把你也当女儿就是!”
李耶若咬着嘴唇,用力摇着头:“妾不敢。”又一串儿眼泪滑了下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皇帝招招手说:“你跟我出来,我有几句话问你。”
李耶若犹豫片刻,起身提着裙摆,小步跟在皇帝身后,转过内书房的大门,又转过影壁。皇帝橐橐的步伐声远去了。
杨盼的眼睛“倏”地睁开。
从李耶若开始带出哭腔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闭着眼睛默默地听,把每一句话都听在肚子里,慢慢地回忆、盘算。
上一世,李耶若也是她的伴读,但是只当了一天——也是这样一个开蒙的日子。
杨盼那时候活得愉悦而粗疏,甚至连这些伴读的西域女孩子的名字都没有记全。书房本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来,伴读的女郎们最后各寻各的生活,及笄了的时候,要么送回西凉换一个人来,要么征得父母同意就在建邺嫁人。
李耶若这个没有被记住名字的小美人,此后只在皇帝皇后偶尔争执的时候,耳畔仿佛飘过这个名字,但是,因为皇帝始终没有纳娶三宫六院,杨盼也始终没有把这个女郎放在心上。
而这一次,杨盼不光记住了她的名字、她的脸,还心心念念提醒自己要记得,决不能让李耶若的诡计得逞!
她这次放聪明了,故意慵慵地伸了一个懒腰,惺忪地望着教书的师傅:“啊?什么时辰了?”然后一脸无辜地望着师傅快要气炸的脸:“昨儿担心今日开蒙入学的大礼,一晚上都睡得不香。真是对不起师傅的用心教导、栽培。”
她眼睛一闪一闪的,十二岁的女孩子,俏皮中带着些稚气,总叫人难以生气。见师傅开始叹气,杨盼笑道:“今儿就散了吧。好好读书,本来就不是一日之功,对吧?我要去拜见父皇母后,汇报今日学习的大事小事,尤其是师傅用心教导,一定要让父皇母后好好赏赐。”
这张嘴,甜起来也是真甜!师傅一个愣神,杨盼已经小鸟儿一样飞出去了。
一出内书房的院落门,杨盼便飞奔起来,垂髾的裙子不方便,只能拎起裙摆大步跑,耳畔挂满金珠和红宝石的步摇也飞起来,在耳边响起一片脆当当的声音。
她到皇后住的显阳宫时,皇帝也已经在那儿了。太子杨烽和临安王杨灿已经脱掉外头的大衣裳,一边一个依偎着沈皇后,待哺的小鸟一样张着嘴吃樱桃。
后宫就一个皇后,太子和临安王都是一个娘生的。想起后来两个弟弟也为皇位闹得不可开交,杨盼突然一点都不妒忌他们俩此刻能够受到母亲这样的宠爱。
沈皇后看到杨盼,笑着招招手:“阿盼也下学了?今日读书可有收获?”
皇帝说:“嗐,孩子才累得半死从书房出来,又问读书!你要逼死她呀?难道还指着她参选策问啊?”
沈皇后眼睛一瞪,皇帝缩了头说:“你问,你问就是……”
沈皇后问:“阿盼,要不要吃樱桃?”
杨盼欢呼一声过去,从冰碗子里抓了一大把樱桃,看看母亲身边已经不空了,正合心意,却嘟着嘴说:“都不留地方给我……”
沈皇后笑道:“女孩子,凉的少吃点!我叫宫女取些没有湃过的樱桃给你。你呀,也别吃弟弟们的醋,你比阿火(太子小名)多受了五年的疼爱,将来呢,又是他们的长姊,正不知怎么金尊玉贵的。要拿出点大气来。”
杨盼便就势往父亲身上一靠:“那我倚着阿父!”
皇帝本来就看着女儿欢喜,自然乐滋滋说:“就是。咱们囡囡最乖。今日读书,用心得很,所以我才怕你阿母再逼坏了你!”
“偏疼都放在脸上!”沈皇后评价道。
既然皇帝投桃,她自然要报李。皇帝为她撒谎,她也不能说破李耶若那事儿。只是这是心里的结,不能不解开。杨盼吃了一会儿樱桃,想了一会儿对策,等手里的樱桃吃完了,便拉着皇帝的袖子说:“阿父阿父,我想出去荡秋千!”
“荡秋千也要缠着你阿父?”皇后奇道。
杨盼霎霎睫毛说:“阿父出征那么久,都不知道我的秋千能打多高了呢!我想展示给阿父看看。”
皇帝亦道:“离晚膳还有些时候,这段日子在宫里,天天三个饱一个倒,老觉得肚子胀不消化,出去活动活动也好。”
他们父女俩绕过显阳殿,到后面一个小园子里,藤萝架上绑着一架秋千,杨盼跳上去,对皇帝说:“阿父阿父,叫那些宦官宫女离远一点!看着面前都是人,我心里慌慌荡不高!”
皇帝只好叫人让开,自己护在杨盼身侧,见她膝盖一弯一直,一弯一直……秋千慢慢荡了起来;杨盼胭脂色的裙摆飘了起来,秋千越荡越高;接着连那些湖蓝色的刺绣垂髾都飘了起来,杨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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