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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节

    跟在他们身后不远的霜成低声问身侧的大管家,“那骨头和木头?”
    王全桐也低声道,“我后晌就去查。”
    若是他没看差,大黄装走的那两根骨头是三爷主库里的虎骨,这是圣上狩猎亲手射死猛虎后,赐给王爷的。截看起来白乎乎的木头,那可是沉香中的极品,万金难求的奇楠沉香!上次往济县送东西时,王全桐就想把奇楠沉香送过去,是三爷特意叮嘱留下来,打算等王妃入门后,再送给她赏玩的,谁成想,让大黄给叼去啃了……
    这可都是库房里锁着的宝贝,大黄是找到,还搬回狗窝里啃着玩的?王全桐百思不得解。
    晌午用过膳,三爷带着小暖一家和二皇子等人去第五庄赏花后,王全桐立刻带人去库房查看,接过发现库房的四墙和门都完好无损,可进了屋,他们就傻眼了。大黄不晓得啥时候、更不晓得是从哪儿打了个洞进入库房,取走了它中意的东西。
    王全桐盯着这洞看了一会儿,喃喃道,“郡主说得不错,大黄真得很干家。填了吧,也不差这一个了……”
    说道这里,王全桐觉得自己上次不小心踩进狗洞里崴到的脚脖子,仍在阵阵作痛。他现在就怕郡主嫁过来时,秦安人会把大黄当陪嫁送过来……
    在第五庄转了一圈后,秦氏带着两个闺女和大黄回了第四庄。跑了一天的小草和大黄用了饭就睡了,秦氏拉着小暖唠闲话,“娘看三爷那屋里地方不小,可放得东西不多,不过那些可都是东西。娘觉得啊,三爷喜欢敞亮,不想在屋里放太多东西?”
    这观点小暖实在是太赞同了,“嗯,三爷喜欢霍亮,屋里弄得东西动了,他怕是就不愿进去了。”
    其实,从屋里的摆置是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的。内心越充实的人,屋里的东西越少,只有必备的桌椅床柜就够了;而内心越空虚的人,越倾向于在屋里摆很多物品,好填补他内心地空虚,这一点可以在很多人身上得到印证。三爷内心强大而充实,所以他屋内的东西少而精。
    那是闺女和女婿的新房,女婿不想进去那还了得!秦氏立刻道,“既然这样,咱们的嫁妆单子再改改,往屋里头放的东西再减点?”
    “还是娘想得周到。”小暖笑得开心极了。
    秦氏说完自己家的事儿,又说起易王家的,“娘瞅着易王待他媳妇也不算上心,他跟媳妇说的话,还没他跟俩表妹说得多呢。当着外人都这样,这俩人回府了怕是话更少了。”
    易王妃是皇后为儿子千挑万选的,但满足李皇后的要求,却不一定合二皇子的口味。小暖听人说过闲话,易王更宠幸府里的蒋侧妃。
    不过她不会跟娘亲说这些,让娘亲又担忧她嫁过去后过得不好,于是道,“二皇子虽然跟易王妃说的话不多,但该给她的体面还是给了的。女儿听说易王妃在府里也是说一不二的,后院的事儿二皇子都交给她管着。”
    秦氏听了果然安心了些,“就该这样!易王妃是正妻,就该有正妻的气派。要是让侧妃和侍妾夺了权,那就乱套了。”
    这时,绿蝶快步走进来,“夫人,姑娘,咱们的人刚得到确切消息,陈府刚闹腾了一顿,陈夫人把陈老爷给打了,陈家老夫人闹腾着要休了陈夫人,把陈夫人的娘都闹过去了。”
    虽然这话不好说出口,但秦氏听了,真觉得痛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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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五二章 儿再把秦氏娶回来吧
    以前她在陈家做错事,皮氏用家法教训她,也会嚷嚷着让儿子休妻。那时候秦氏是真得害怕,觉得自己很丢人,回了娘家也不敢说,只能自己忍着。忍着陈祖谟的冷漠,忍着皮氏的责骂,努力做好每件事,好少受些气。
    柴玉媛不是她,是在蜜罐里长大的金枝玉叶,才不会受他们陈家的气,皮氏嚷嚷又怎么样,让陈祖谟休了柴玉媛,他才舍不得呢!秦氏抿起嘴角,觉得陈家闹成这样,完全是他们自己找的。
    自作孽,不可活!
    想到渣爹挨揍的挫样儿,小暖心里也舒坦极了,“他们为什么闹起来?”
    “这却不知,绿蝶这就派人去打听清楚。”绿蝶转身就走。
    秦氏立刻把她唤住,“他们家的事儿跟咱们没关系,让他们闹去吧,咱们自己的一大摊子事儿还折腾不清呢。”
    秦氏这回却说错了,陈家这次的事儿跟她不是没关系,而是有很大的关系。
    京城东桥街陈家院里,柴玉媛的母亲赵氏被皮氏闹得肚子里都是火。可她女儿把女婿给打了,还辱骂婆婆,这些都是大错,是她教女无方,所以现在被这乡下婆子指着鼻子的骂,赵氏也不能发作,只能忍着!
    被柴玉媛一巴掌抽晕过去的陈祖谟其实已经醒了,现在闹成这样,他起来也是没脸,干脆继续闭着眼睛继续装晕。母亲虽言语不堪,但柴玉媛又敢动手打他,极损他的颜面。这口气,陈祖谟也忍不了,不过他是斯文人,不过口出污秽,让母亲骂骂也好,算是帮他出口气。
    “老身说得有错吗,啊?”皮氏指着柴玉媛的鼻子继续骂,“你嫁进我陈家三年多,就只生了那么个不懂事儿的丫头片子,我儿都过了三十了,连个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
    “你是给我儿纳了妾,但有啥用?可春泥比我儿还壮实呢,我儿能压得倒她……”
    这次不只赵氏,陈祖谟额头的青筋都蹦了蹦,老娘这话更损他的颜面,他怎么就压不倒春你了,他明明已经压了好几回了!
    见皮氏一点住嘴的意思也没有,柴玉媛真忍不了了,“你给我……”
    “闭嘴!”赵氏大吼,一肚子的怒火和憋屈,都冲着女儿发了出来。
    “啊!!!”柴玉媛也大吼一声,用力挠着自己的头发,本来姣好的容貌如厉鬼一般狰狞。嫁给陈祖谟后,她自觉受的委屈可不是一点半点。吃穿用度上矮了一大截就不必说了,以前常玩的闺蜜们都不愿跟她来往,她还主动把自己手下最好看的丫鬟送进丈夫房里!她都如此忍让了,这老妖婆还敢挑她的不是!
    嫌她生不出儿子,要再给陈祖谟弄个人进门?她想弄谁?柴玉媛抽出腰间的皮鞭,啪地一声将地上的石板抽成两半!青柳那小贱人呢,今天弄不死她,她就不姓柴!
    感受到了妻子的怒气,陈祖谟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的眼睛闭得更紧了。皮氏见此,更不干了,“亲家母,你自己瞧瞧!瞧她现在跟疯婆子有两样吗!再把她留在陈家,我儿早晚得被她折腾死!”
    赵氏看着女儿癫狂的模样,就知道她快控制不住脾气了,若是现在闹出人命,就没法收场了。赵氏站起来,冷冰冰地道,“您说的是,老身教女无方,实是家门有愧。不敢劳烦您动肝火责骂,老身将她带回去教导!玉媛我儿,去收拾东西跟娘回府!”
    已经处在崩溃边缘的柴玉媛听到娘亲肯带她回去,立刻恢复了清明,委屈地哇哇大哭起来。
    不行!不能让柴玉媛回皮场街,让她回去了,自己还得过去低声下气地求着她回来。躺在床上的陈祖谟眼皮颤悠得更快了,假装要醒来,阻止她随着岳母出门。
    已经站起来的郑氏见了他这模样,冷哼一声道,“女婿不必醒了,告辞!”
    陈祖谟一僵,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柴玉媛怕她不在陈府时,这老妖婆真让陈祖谟将青柳收了房,便擦了眼泪吩咐道,“早莺、春泥,你们不必在家好生照顾老爷。”
    “是。”早莺和春泥立刻心领神会。
    “张嫂,带上三姑娘……”柴玉媛还没说完,赵氏便怒道,“小棉不必带了,她是陈家的姑娘,自有陈家人教导。”
    见娘亲头也不回地走了,柴玉媛只得追了出去。
    本还洋洋得意的皮氏,见她们母女真得走了,心里也没底。她将柴玉媛的武婢赶出去关好门,才回到儿子身边,低声问,“儿啊,她们不带小棉,是何意?”
    陈祖谟被抽了的半边脸还火烧火燎地疼着,他不想说话,干脆翻了个身面朝里不动。皮氏坐在儿子身边,继续嘀咕道,“那老婆子不会是想不放她闺女回来了吧?”
    陈祖谟的眼皮颤了颤。
    “休了她也好,她爹现在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儿,留着她干啥!再说她进了咱们陈家门后,咱们就没一天顺当过,休了她再娶个旺家的,咱们的日子才能好起来了。若说旺家,谁也不及……”
    “够了!若是休了玉媛,贺王府的差事儿还能不能干下去?如果没了贺王府的差事,儿如何养家?”陈祖谟听老娘越说越没边儿,气得一掀被子坐了起来,捂着发疼地半边脸训道。
    “没了她咋就不成了?儿再娶个比她更好的……”皮氏继续嘀咕,“你自己琢磨琢磨,这几年她拿你当她男人敬着了么?”
    凭良心说,柴玉媛只要不闹脾气时,待他还是可以的,但她闹气脾气来,的确完全不顾及他身为大丈夫的脸面,陈祖谟捂着脸不说话。
    “儿啊,不休了她也成。我儿这么聪明,你难道要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别说旁人,连娘都替你委屈!”皮氏说着就抹起眼泪,“我儿自小到大,娘何曾打过你一巴掌,看着你被她这么欺负,娘心疼啊……”
    娘是真为了他好,陈祖谟心头也不由得一软,“娘莫忧心,待儿在贺王府里靠本事博出名头……”
    “那得等到啥时候?”皮氏反问。
    陈祖谟被噎住了,“那依着娘,儿该如何是好?”
    “儿再把秦氏娶回来吧……”皮氏的话还没说话,陈祖谟就从床上跳起来吼道,“这绝不可能!”陈祖谟算是明白为何老娘忽然对小暖她们和颜悦色的,原来她打的竟是这个主意。这怎么可能,让他再娶那蠢妇进门,除非他死!
    皮氏也晓得儿子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她扶着儿子又让他躺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低声劝道,“儿啊,你静下来想一想,娶她回来有一点儿坏处吗?娘都明白的道理,你能不明白?娘去看看你的药熬好没,你先歇会儿。”
    听到关门声,陈祖谟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睁开眼死死盯着桌上炒卷了的灯芯,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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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五三章 春闱会元卢林平
    三月初六这日,小暖一家正在庄子里点豆,田归农从外边跑回来送信儿,“东家,姑娘,贡院张榜了”
    田归农这么激动,定是会试前几名里有他认识的人。秦氏放下手中的小锄头问道,“会元是哪里人”
    春闱会试第一名,被称为会元。田归农一边擦汗一边道,“会元是江南南安来的举子苏胜茂,第二名是遂安卢林平”
    卢林平是现任济县知县卢奇渊的长子,秦氏点头。
    “卢少爷年后到京城时,还在咱们庄子里住过两日呢。小人当时就觉得他非同一般,只要他这几天不出事儿不生病,殿试怎么说也该是三甲了到时候咱们庄子也跟着脸上有光啊”田归农傻呵呵地说完,才猛地想起姑娘那没良心的父亲陈祖谟就是状元,在东家和姑娘眼里,前三甲又能算得了啥田归农状况自己说错话了,抓耳挠腮地不知道该怎么把话圆过去。
    小暖看出田归农的紧张,笑眯眯地道,“卢林平住过的那间屋子可空着,专门留作日后老家举子进京会试时专用的房间,图个吉利。”
    田归农见姑娘没生气,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是,小人这就吩咐下去,里边的摆置也不动了。”
    其实,小草和小暖现在才不管是谁状元,只要能有更年轻的人把她爹拍在沙滩上,她们就高兴。小草憧憬着状元插花游街时的模样,“卢大哥穿状元袍一定非常好看,到时候小草也要给他扔花,扔好多。”
    秦氏也笑着,“若是他能中状元,卢夫人得高兴坏了。”
    殿试三甲一般会从会试前十名里选出,名次与会试差别不会太大。卢林平之父卢奇渊与本科主考程无介相交,程无介熟知建隆帝的喜好,只要他肯帮忙,卢林平入殿试三甲定是稳稳的,中状元也不无可能。但是小暖不想让他中状元,给程无介再添一条手臂。
    三爷来了,听了小暖的担忧后,却毫不在乎,“状元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卢林平若真有本事,等他十五年后入了朝堂再论。”
    小暖眨巴眨巴眼睛,暗道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了。中了状元入官场,混到能上早朝的三品大元或者成为外放官员中值得入三爷的眼的一方知府或节度使,少说也得十五年。这十五年中朝堂局势会怎样小暖不知,但无论朝堂怎么变,十五年后的三爷一定会更强
    到那会儿,莫说一个小小的卢林平,便是程无介都不敢直着腰杆站在三爷面前想到那场景,小暖瞬间骄傲了。
    看着小丫头的两眼闪亮亮,三爷不免想到小草画得同样闪亮亮的画,笑容赛过春天盛放的百花,硬生生地把小暖看呆了。
    “明日朝堂无事,你用秦日爰的身份,咱们一同去踏马游春如何”三爷问道。
    小暖晕乎乎地点了头,才反应过来三爷说了什么,小声问道,“不会惹事儿吗”
    “有我在,现在可以惹点事儿,把事情往前推一推。”
    小暖立刻明白了,美滋滋地点了头。
    第二日,小暖贴上了久违的假面,站在铜镜前边端详半日,又回头看看身边的秦三,叹道,“天天看着不觉得有什么,这一对比我才发现你真是变化不小。”
    “某看到小东家,也是这么想的。”秦三摸着的脸,得意地笑。现在他已经比姑娘高了一截,也大了一号了,他秦三是条真正的汉子,个头也快追上寻常男子,站在人群里不算矮子了。
    绿蝶看看姑娘又看看秦三,“还是姑娘的秦东家更有气势,让绿蝶看着就心里踏实,跟着就觉得有底气。”
    秦三也追忆美好岁月,“某也想再跟在东家身边,当个啥心也不用操的小跑腿。”
    小暖也颇为怀念那段,以男子身份四处奔走与人谈生意的时光。不过现在不可能了,且不说身高骨架问题,她这已经裹不住的胸,假扮男子也不像了,“这两年,你和绿蝶把铺子管得比我想得还要好。”
    一被表扬,秦三的二劲儿就上来了,将胸脯拍得梆梆响,“再过两年,咱就能帮姑娘掌起场子,到时候姑娘就能安心在王府里带小郡主、小王爷了”
    绿蝶用胳膊肘一拄秦三的肚子,“瞧把你能的给你三两香油,你就想开油坊了”
    小暖却笑眯眯地道,“好,我等着那一日。”
    有姑娘捧场,秦三笑得更欢了,“绿蝶,到时候你也跟姑娘一块在家里带娃娃,铺子里的事情都交给老三”
    绿蝶的脸一下就红了,“再胡说,我扯烂你的嘴”
    这一年来,绿蝶和秦三的感情逐渐稳定,也到了该订下来的时候了。小暖问道,“我跟娘说一声,你们俩的亲事也订在明年吧”
    绿蝶立刻摇头,“在姑娘能真正掌起晟王府内院前,绿蝶绝不嫁人。”
    小暖嫁入晟王府时,能带过去的人不多,绿蝶是跟她最久,也最明白她的心意的,小暖还真离不了她。不过,“跟在我身边做事,跟你嫁不嫁人没关系。不嫁人你是我的大丫鬟,嫁了人你是我的管事媳妇子。”
    “那不一样。”绿蝶坚持,很多事丫鬟的身份可以做,但嫁了人的仆妇就不能做了。
    秦三也没想过这么早成亲,“姑娘,某和绿蝶的亲事最早也得三年后,等某过了二十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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