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建五车书舍,有德。”严晟开口道。
“秦夫人请起,来人,赐坐!”楼萧迁闻音知意,“二位陈姑娘也请起!”
秦氏谢恩后站起来,惶恐道,“大堂之上,民妇不敢坐。”
楼萧迁惊出一身白毛汗,见晟王没有变脸,才摆手让人撤了座位。自己真是傻了,秦氏母女皆是此案的苦主有没有诰命在身,案子还没开审自己便赐坐,确实是不合规矩。晟王说秦氏有德,又没有说赐坐,自己这么行事,晟王不会因此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故意曲解了他老人家的意思吧……
小暖起来后看了一眼冲着自己的娘亲微微点头的三爷,心中都要笑翻了。大堂门外听案的赵书彦见了这一幕,眉头微微蹙起,三爷这是还没对小暖死心?
门外的百姓越聚越多,就在楼萧迁如坐针毡时,柴玉媛终于到了。
她进大堂后,见到端坐大堂案边面无表情的晟王,心里七上八下的。因为二哥的缘故,晟王就没有给过承平王府好脸色,她嫁到济县后,晟王虽然表面给他们几分面子,但陈祖谟几次递帖求见晟王,皆是大门都没能进去。
所以今天晟王来此的目的,柴玉媛还真有些拿捏不准……
“啪!”楼萧迁见柴玉媛进来左顾右看,立刻轻拍惊堂木。
柴玉媛惊醒,先给晟王行礼,又给楼萧迁行礼,立在一旁。
因她是朝廷命官的夫人,并没有下跪。
楼萧迁又拍惊堂木,“陈夫人,陈大人之女陈小暖递状纸告你纵奴行凶派人暗杀她们母女,你可认罪?”
柴玉媛一脸冤屈,“请大人明察,妾身前几日在湖中受辱,心有不平才派人去教训那条狗,真无伤人之意。”
“也就是说,入第一庄行凶的二人是你派去的?”楼萧迁厉声问道。
柴玉媛撇嘴,“大人,亲身只是想……”
“啪!”楼萧迁惊堂木重拍,厉声问道,“是也不是?”
“威——武——”两旁衙役以杖击地,齐声高喝。
楼大人这态度可跟夫君说的不一样,柴玉媛觉得要不妙,只得委屈道,“是。”
楼萧迁点头,“陈小暖,你且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讲来。”
“是。”
见小暖又跪在地上,严晟的眉头便又蹙起,吓得楼萧迁的心都不敢跳腾了。
“大人,方才郡母说前几日在湖中受辱,那辱她之人是谁?这罪责,小暖不敢担。”小暖先问道。
还不待楼萧迁问,柴玉媛直接道,“本夫人说的是那大黄狗!”
被一只狗辱了?堂外围观众人哄堂大笑,楼萧迁连拍三下惊堂木才止住。
小暖接着道,“大人容禀,大黄乃是我娘前年收养的一条狗。前几日我娘带着我们姊妹和村中几户交好的人家去青鱼湖放生祈福,大黄在水中戏耍撒了一泡尿,惹了郡母不高兴,这若说大黄有心侮辱郡母,这实在有些……”
柴玉媛的拳头嘎巴巴响了两声。
众人……
小暖一脸难以言说,“郡母因此大怒,抽鞭子要打杀大黄。大黄回到我娘的船上,郡母迁怒我们母女三人,驱船过来,声声要将我母女三人带狗一起打杀,剥皮抽筋。两船相近时,郡母的四个护卫抽刀上了我们的船,若非郡母的船忽然断做两截,那四人回去救主,后果不堪设想……”
小暖说到此处难掩悲伤,秦氏垂头不语,小草包起两包眼泪要哭不哭的让人看着揪心。严晟见此情景,心中忍不住生出几分笑意。
这母女三人,还真是……有趣,又不好办啊……
堂外之人闻言唏嘘,连声喊着“天罚”。
待他们被镇住后,小暖接着道,“我娘虽然害怕,但她说郡母肚子里是我和妹妹的亲人,便让她上了我们的船,送她去岸边。“
“因担心郡母的护卫上船后又喊打喊杀,我们才没让他们都上船,但也派了大黄护送他们游回岸边。这件事,船上众人、当日附近几艘游船上的游人、岸边的众人皆可为我们作证。送郡母上岸后,我们本以为此事算了了,哪知前日后晌,我娘在田间干活时,我妹妹带着狗在树下乘凉玩耍,忽有飞镖自树林里射出,直奔它们而去!”
“大黄机警,撞开民女的妹妹躲过飞镖,又跑到树林里追咬行凶的贼人,待我娘带着人过去将他们面上的布摘下,竟然……竟然发现他们是郡母身边的侍卫!大人……”
小暖两眼含泪,“郡母说是要杀狗,但民女的妹妹与狗玩在一处,那飞镖过去真的不会伤了我妹妹吗?”
“那是当然!”柴玉媛高声道,“本夫人的护卫功夫一等一的好,指哪打哪!”
“一等功夫的护卫却被一条狗捉住?”严晟出声问道。
柴玉媛……
小暖……
楼萧迁……
堂外众人……
“是啊!”...
第三五七章 各方安好?
“晟王言之有理”楼萧迁马上道,“来人,带人犯”
顶着一片“被狗打败的一等侍卫”的鄙视目光,两个被“大黄”捉住的羽林卫被押入大堂。
待这二人见到端坐堂上的晟王时,心里已凉了半截。
羽林卫巩卫京师,乃是天子卫队。不过现在羽林卫管理松懈,有不少兵将借着各种由头出去赚些小钱。他们四人被将军以“营中饮酒闹事”为由撵出军营,实则是接了承平王府的肥差前来保护柴玉媛一段时,待时满便可再归羽林卫做事,这在他们四人眼里,可算得上肥差。
羽林卫接私活虽然时有发生,但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事。若深究起来也属大罪,晟王做事一向莫测高深,他们这次怕是栽了,在无法回归羽林卫
“啪”楼萧迁见他们二人低头不言不远,拍惊堂木喝道,“你二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报上名来”
羽林卫甲,“小人胡德青,京畿三元县人士。”
羽林卫乙,“小人胡德天,京畿三元县人士。”
这名字,亲哥俩儿没错了。
楼萧迁问道,“将你二人如何去第一庄,又如何被擒,细细讲来。”
胡德青讲道,“小人等奉陈夫人之命,前去第一庄教训大黄狗,不想被人察觉,后被人所擒。”
抓住他们的明明是陈姑娘两个厉害打手,怎的到了堂上就说他哥俩是被狗捉住的,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是被狗捉住的吗”门外有人嚷道,小暖一听便知是韩二胖的声音,秦家村的父老也赶到了。
大黄不在,小草代它答话,“回大人话,是大黄先发现,然后带人冲进去找到他们的。”
秦氏赶忙道,“小女年纪小不懂规矩,请大人恕罪。”
堂上大人未问话,涉案之人是不能随便开口的。小草吐吐舌头捂住小嘴儿,她忘记了。
楼萧迁自然不会跟一个孩童计较,接着问案,“陈夫人可曾让你们伤人”
“未曾。”两人齐声答道。
胡德天又加了一句,“是小人等学艺不精,才差点伤了二姑娘,请大人降罪。”
一句话便把柴玉媛摘清了,柴玉媛心中得意面上惭愧,“妾也有错,不该跟一条狗置气,害得两个孩子受了惊吓,小暖,小草,郡母给你们陪不是了。”
听柴玉媛这么一说,楼萧迁心里的巨石算是放了下来。
很好,柴玉媛的目的不是伤人而是打狗,最终也没伤到人狗也没伤到。论案这只是个小案,责罚两护卫、告诫柴玉媛、安抚秦氏母女,然后了事,各方安好
柴玉媛翘起在嘴角,她柴玉媛是不懂这些弯弯道道,但她夫君懂这三个jian)人想用一条狗两个蠢卫就搬动她,痴人说梦
楼萧迁见晟王不言语,便眉眼舒展地要开始陈词结案,哪知小暖又磕头道,“大人,小暖还有一事,请大人容禀。”
楼萧迁把话憋回去,不愿地道,“讲。”
小暖抬头,“前这两人到庄中行凶,不管是为了伤人还是伤狗,都是私闯民宅。虽说这罪过不小,但现如今民女的祖父尸骨未寒,民女也不想将事闹大,将这二人抓住后未想过来击鼓鸣冤,想的是将他们交给民女的父亲,请父亲定夺。”
楼萧迁眉头跳了跳,既然如此你还来县衙折腾这一遭作甚
“可民女的父亲在为祖父守坟,夜不离。民女不想因此事打扰祖父和父亲的安宁,便想着后也就是走七之再将他们带到父亲面前。“小暖接着道,“可今早民女进城采买明走七所用之物时,却偶然撞见一人”
“何人”楼萧迁见小暖眼巴巴地瞪着自己,只好配合问道。
“是去年六月初四夜里,京城外破庙意图杀害我母女三人之人“小暖悲声起,“当时民女的娘带着民女和妹妹从京中驿馆出来,民女受重伤,民女的娘带民女去医馆看伤用尽了盘缠,只得带着民女和妹妹以及大黄狗到城外破庙栖。哪知半夜时,有恶人持刀入破庙意图辱我娘,并要将我二人卖入烟花之地”
小暖这话一出,柴玉媛的脸色便是一变,堂外众人又是一阵喧哗。
“我娘誓死不从,那恶人举刀杀人时,大黄狗上前护主。民女拖着虚弱之躯,趁他不备用木棍将他击晕后,民女三人才得以脱,连夜冒雨逃命回乡。”小暖说完看了一眼柴玉媛的脸,才接着道,“今早民女在官爷押送的罪人中见到了此人便上去问了几句,才知他是因为谋财伤人被抓的。民女想到去年事心中难平,便回家取了当时从这恶人上取走的一些小物件,到军爷那里去告此贼也曾意图杀害民女三人,想讨回个公道。”
楼萧迁无语,原来这丫头今不是告了一状,而是两状
“那位军爷将民女带去之物给一位大人看过,竟竟断定那是承平王府侍卫的信物”小暖说道此处声泪俱下,“大人民女三人刚到驿馆便被父亲赶出来,连京城几条街几个城门都不晓得,怎么可能得罪承平王府民女和娘亲心中生戚,这才前来击鼓鸣冤。民女告承平王纵奴杀人,请大人为民女等做主”
秦氏和小草亦是叩头,求做主。
堂外众人一片哗然。
柴玉媛怒道,“陈小暖你莫血口喷人,你可知诬告朝廷命官乃是重罪”
“怎么可能是诬告,人家官爷都说了那人承平王府的护卫”大堂外有人嚷道。
“陈状元跨马游街遇郡主,得美人抛花,陈状元回眸一笑镇京城,此事在京中被传为佳话。紧接着秦氏母女进京便被带伤被赶出驿馆,夜间又在破庙遇人劫杀,这其中若无关联,实是难以服人”大堂门口的赵书彦也开口了。
“就是”
“不就是看上了人家男人,才让人家休妻再娶吗,没成想竟狠毒到要杀人”韩二胖吼道,“如此罪恶滔天,难怪会被天罚”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
第三五八章 本王可证
掌家小农女正文卷第三五八章 本王可证虽说知道小暖这副模样有演戏的成分,但看她落泪伤心,严晟的心还是不由得揪起,不悦地扫了一眼惊呆的楼萧迁。
已知此案比上一个状子还要牵连者重的楼萧迁,猛拍惊堂木,两旁衙役又齐声高喝,才镇住堂外激愤的民众。
小暖接着道,“民女若无人证物证也不敢前来击鼓鸣冤,请大人准许官爷押那恶人上堂!”
不能再审了,审下去该如何收场?楼萧迁小心翼翼地请示晟王,“王爷,兹事体大,您看是不是改日再……”
严晟寒光扫过,楼萧迁立刻喊道,“准,带人犯上堂!”
侯在堂外的军爷押着韩青随衙役进入大堂,拱手见礼。与他们一同进来的,还有玄其。
“金吾卫胄曹参军牛元初见过晟王,见过楼大人。”
柴玉媛的目光落在韩青身上,虽然他低着头,但这在王府外院做事多年的侍卫,她怎么可能不认得!她去年派韩青去杀秦氏三人,那仨贱人活得好好的,这狗奴才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原来竟是被拿了……
再看跟在牛元初身边的玄其、堂上坐着的晟王,柴玉媛觉得肚子隐隐作痛,这可如何是好,远水不解近渴,此时只盼着她夫君能救她一把了。
“牛副尉免礼。”楼萧迁开口道,牛元初此人他认得也跟他吃过酒听过曲儿,牛元初在右金吾卫仓库兵器署做事,管着一批犯了错的军籍役犯做些营中洒扫喂马养猪的杂事。
第1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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