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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林葵跟着东厂督主张茂做事已有两年之久。
监听、刑讯、抄家……那些他曾经怕脏了手的活计,现在已熟悉得像家常便饭一般。人人都知道,林葵是老督主身边一条指哪儿打哪儿的疯狗,最得力的跟班儿,东厂提督之位早晚会交于他,届时他一定变本加厉,京城上下都会笼罩在“笑面阎王”的阴霾之下。
林葵对此得意至极。他认为这是一种成长。一切都顺心极了,只待要了那张茂性命,取而代之。
但也不是没有问题——他顺心得有些无聊。执掌他人生死的权力林葵自打上辈子就有了,高高在上为所欲为并不能满足他,比起以往追求功业时的兴奋劲头,这两年过得实在索然无味,更像是在游戏人间。
于是他又想起了柳知月。他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起她。
他以为自己不会去恨,可他错了。
无数个黑夜里,曾经珍视的温暖记忆把他吞噬,怀疑的种子播下去,成长出一大片阴霾,黑色的枝丫渗进他的骨血,无论怎样修剪都无法根除,他忍着痛把那些坏死的部分剥离出来,可发现剩下的那些珍宝也已经变得浑浊不堪。
为什么?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吗?
若放不下,不如去摧毁。亲手去了结一切,便可向过去告别。
可,你凭什么?你没有理由这么做。她不是她,她不能解答你的疑问,她也没有承过你的恩情,更不曾将你推进深渊。不不,她其实也确实是她,但终究你不再是你。你们不再有交集,更无从说恩怨。
你向来大义,向来愿求公正。这笔账,你算不清。
所以,多少次在暗处极力克制,又多少次忍不住落荒而逃?
两年里,他也曾见过她那么几次。
前世与柳知月相识于倚翠楼中,那时她已尝过世间恶意磨难,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轻易勾起她的情绪,她总是那样淡淡的,好像随时就会乘风而去,不声不响地消失于世间。
而现在的柳知月,还是官家贵女,后宅中娇养的花朵,比八年后的她看着鲜活了许多。
上元节灯会,她带着一只遮住半张脸的狐狸面具,言笑晏晏,同行的大约是她的兄长吧,林葵未曾见过。她提着花灯自顾走过,浑然不知拥挤的人海中,与她擦身而过的一人,回过身驻足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没入人群。
那自然并非偶遇,只是一次刻意的擦肩而过。
普宁寺,她随母亲一道上香拜佛。她貌似虔诚的跪拜之后,匆匆躲到外面透气,随行的丫鬟仆从只当小姐身子弱不舒服。但躲在暗处的林葵知道,她本不敬神佛,只是在为方才的跪拜感到不适,她厌恶那些三拜九叩的大礼。
林葵只是远远地,静静地看着。她半点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宫宴上,她谨小慎微,作出一副端庄温婉的模样,只默默动筷加着跟前的菜肴,对其他夫人贵女的闲聊客套漠不关心,只挂着淡笑偶尔附和。林葵趁着传话的功夫看了那么一眼,又马上回到张茂身后站着去了。
约么还有几次,在柳府门前看着她上了马车,在书肆寻话本,在茶馆听书……原来他们相遇之前,她过得如此自在。自在到林葵没有理由去打破。
每每远远看着,林葵就再一次清晰地察觉到,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各种意义上。
臭名昭著的阉党,朝廷命官的贵女。生于后世的孤魂,苟且重生的异端。
他记得她曾用自己世界的话解释过这里的“门当户对”。
“一个人出身的环境,决定他为人处世的方法态度,决定他对不同事物价值的看法。若夫妻两人出身相差甚远,自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互相理解不了,更何谈幸福美满。”
“大人您和我相隔约有五百年的文明差距,自然时常理解不了我的想法。”
即使到现在,柳知月曾经与他讲过的许多道理,林葵都无法反驳,甚至不自觉地受到那些话的指引。他根本摆脱不了柳知月。
十旬休沐,林葵的马车再一次经过柳府门前,他从窗里看着那朱门渐渐远去,放下帘子,胸中五味杂陈。
他有想过,再见面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他可以毫无缘由地质问,可以阴阳怪气地嘲讽,也可平淡无奇地问候。
可他这么一想就是两年,却到底还是没有准备好。
忽然没有预兆的,就这样滑下一行泪来。他抽动着眼角,挽起自己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三分和善,七分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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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红院,或者说是东厂情报组织“花容阁”的大本营。
林葵坐在雅间里,打量对面满脸不耐烦的女人。张茂也是不久前才准许林葵插手花容阁,所以这是林葵第一次与东厂的暗阁阁主会面。
“赵阁主似乎不太欢迎咱家?”林葵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碗,并不恼怒于对方的态度。
“主子是什么意思?林公公是不是来太早了?莫不是迫不及待了!”赵惜芸直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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