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微微低头，将那头银色的长发撩起，再用黑色的细绳扎成马尾。
    他凝视着那张端正清丽的脸，不自觉的生出一些微妙的感觉，仿佛可以透过这张脸去看见另外一个人。
    萨菲罗斯自然是极好看的，他和路西菲尔是两种美丽的极端，光明与黑暗，但是最后也不过是殊途同归。
    他知道总有一日，炽天使长会从天堂堕落，成为地狱最至高无上的君主。
    路西菲尔忽然想到，如果到了那一天，他会怎么样？
    这个念头就像是惊鸿一瞥，下一刻就被他抛到脑后，不论任何事情，现在都不会比萨菲更重要。
    抬手戴上黑色的斗篷，将身形完全包裹，阿兹莫丹缩成一个黑色的肉球跟着他一起来到地狱的出入口，凝视着那扇巨大无比的深黑色巨门。
    路西菲尔伸手按在上面的那一刻，地狱之门两侧的黑色花纹忽然就缠绕在他的手指上，一触即没。
    他看着自己依旧白皙修长的右手，好像刚才只是错觉。
    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地狱，路西菲尔有一种预感，他一定会再回到这里，而且绝不是一现在这样狼狈的姿态。
    第18章 弑神
    梅塔特隆已经是第四次来到水晶天了，虽然他对能够直接觐见神这件事一直都深感荣幸，但是如果每一次都是为了一件无法完成的事情而来。
    他也会觉得很苦恼，到底是为什么？
    神让路西菲尔在他的宫殿里足足呆了十二年，虽然对于天使来说，这点时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那个人如果是天国副君的话，那就有很大问题了。
    作为有史以来地位最高荣宠最盛的天使，甚至是整个天界的无冕之王，路西菲尔的重要性，是神都无法取代的。
    他是光明与荣耀的象征，是天使最崇高的领袖，地狱之战过后，就更是如此了。
    再不会有一个炽天使会拥有他那么高的实力和拥护，而神的做法却实在让人不解，炽天使还好，但是那些普通天使，不少都已经议论纷纷了。
    甚至有些人，对神产生了质疑。
    一想到这件事，他就觉得头大，路西菲尔的领导力是不是太强了，这样下去，他有些担心天使的信仰问题。
    主才是他们唯一的神。
    而路西菲尔……他不是。
    怀着莫名的担忧，梅塔特隆躬身走进了神殿。
    在光芒之中单膝下跪，低头行礼。
    神的目光落在地上跪着的天使身上，他自然知道对方的来意，时间其实还差了一些，但是他感觉了深渊最近似乎有了一些动作，那么时间提前一点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
    “梅塔，吾的孩子，我知道你的来意。不必忧心，主祭之日，路西会来的。”
    听到这句话，梅塔特隆终于松了口气，在没有战争的时候，天使最普遍的活动，就是祭祀，学习和茶话会。
    天界刚刚从战争的伤痛中走出来，最需要的就是祭祀大典来安抚他们的心灵，减少他们因为接触地狱产生的负面情绪。
    每一次负责这一项工作的人选都是路西菲尔，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但是因为神的意识。
    一连数次，路西菲尔都无法出席，祭典也是一拖再拖，好在，现在，神终于答应了。
    梅塔松了口气，恭敬道：“既然如此，我先离开去准备相应的事宜。”
    神没有回应，就算是默认了。
    看着梅塔特隆离开，萨菲罗斯才从另一侧的殿门里走过来。
    “你居然答应让我出去？”
    “为什么不答应？”耶和华反问了一句，“很快，你以后都不会再回到这里。”
    萨菲罗斯一考在殿门上，闻言扯出一丝冷笑：“我该庆幸吗？即将被您从天堂打落地狱。”
    耶和华道：“我只是遵循神启录的指示，你不属于天界。”
    “那么当初为什么还要创造我们。”
    耶和华注意到他最后的两个字，不觉也有些愣然。
    “那是我的一个失误。”
    “神也会有错误？”萨菲罗斯笑得愈发冷淡，“您最好还是封存住我这几年的记忆把，不然我可不能确保在离开这里后，会做些什么？”
    “没必要，做你想做的就是。”
    萨菲罗斯收起脸上的笑容，双手背后，轻慢得扬起脖子：“我最想做得，只有一件事。”
    “——弑神！”
    他的声音冷酷凌然，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歇斯底里，黑暗的本性和属于杰诺瓦的暴虐相互融合，最后形成的灵魂只能属于地狱。
    耶和华并没有说什么，他早已经习惯萨菲罗斯的挑衅，这并不足以让他动怒，神在很多意义上，都是不存在悲喜的，创世神尤甚，他看着萨菲罗斯，至多也只是看着一个暴脾气的孩子。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想要我按照你所预想的去做也可以。”萨菲罗斯低下头，“告诉我，他在哪里？”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放弃了我。”
    耶和华看着他的悲伤，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是神，是全知全能的创世主，这几百万年来，他最熟悉的是他的造物，路西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