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条乖顺老实的夹腚柴狗。
一个常年给人看病、武功深浅不为人知的和尚,竟有这样大的威慑力么?
老江湖半天风究竟害怕的是什么?
方天至没有问。
若一个人的惧怕能从此救得一千余人的性命,那又何必去管惧怕的根由?
夜里打坐时,他心中满是明日往扎木合据点去的路线、石林观音可能的身份,以及楚留香究竟人在何处。本以为还要再茫茫大漠中继续碰个十来天的运气,可不料第二天,楚留香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竟扮成一个丑驼子、被一个黑衣剑客如牵狗般牵到了半天风的黑店里!
时值晌午,方天至当时人不在前店铺面中,而是坐在房中吃半天风端过来的酱豆焖面,若不是半天风忽地一声惨嚎“大师救命!”,他或许都不会发现楚留香曾来过。
而等方天至闻声到前头一瞧,半天风正脸色如纸的缩在那黑衣剑客身后,死死用衣襟捂着鲜血横流的脖颈,七尺之外,一个红衣少女玉手握刀,正轻轻一甩——
那是柄小巧美丽的银刀,刀刃上正沾着半天风的血。
少女的脸孔比那柄银灿灿的小刀更夺目照人,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嫣然笑问那黑衣剑客:“你为什么要救他呢?咱们会面的消息,最好除了彼此,只有死人知道。”
黑衣剑客身后,蹲在角落的楚留香易容的贼眉鼠眼,但脑后光环实在令人侧目,方天至一眼瞧出他的身份,放下心来的同时,才发觉他还有个同伴,与他一并被栓在绳索上,是个丑麻子。
一条绳子是拴不住楚香帅的。
那么想必不论麻子、还是剑客,都是楚留香的朋友。
眨眼间,那面孔僵硬苍白的冷漠剑客开口了:“他不该死。”
红衣少女不由咯咯笑了:“半天风不该死?你可知他在这沙漠里开了二十年的黑店,一共杀掉了多少人?”
黑衣剑客不说话了。
麻子和驼子互相望了一眼,又一齐把目光投向半天风身畔一个风尘仆仆的旅人。那人口唇皲裂,头发里尽是黄沙,此时正怔怔捧着喝干的水碗。
他可能实在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在黑店里轻轻松松讨到水喝的?
莫非是在做梦?
半天风知道情形不妙,回头一眼瞧见方天至,简直如同见到了亲人,当即不顾伤口,抻着脖子嘶声道:“大师,大师救救我!”
剑客、麻子、旅人、少女,一齐下意识回头看来,楚留香也不例外。而看到方天至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便陡然如星子般亮了起来!
方天至不知他为何要扮成这样,便不去拆穿。红衣少女则神态娇媚地上下打量他,声音讶然中反倒透出两分欣喜,张口道:“哦,原来这里还有个大和尚。大和尚,不知怎么称呼你?”
方天至只觉自己仿佛一块鲜肉被狼盯上了,但只不动声色地合十道:“贫僧有礼了。女施主怎么称呼?”
红衣少女也不执着追问,笑道:“我叫长孙红。大师父,你到沙漠中来干什么?”
方天至也笑了笑,“我听说沙漠中有石林,石林中有观音,是来虔心拜会的。”他目光洞然地凝视着这名叫长孙红的少女,见她神色果生变化,才缓续道,“只是不知仙境何处,只得苦苦找寻。施主可曾听闻过石林观音么?”
长孙红只变色一瞬,便即言笑如常,柔声道:“你可真是问对人啦。我正巧知道那地方,大师父不如同我一起?”
方天至欣然道:“那就多谢施主领路了。”
长孙红又转向那黑衣剑客:“我们就走吧?”说话间,仿佛已将半天风忘在了脑后,不打算再杀人了。
但她这么想,却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
方天至与剑客并肩而行,出门便见一条狭长优美的精致竹船正如橇车般栖息在沙地上,仰首望去,只见甲板上立着十几个逆光的人影,俱都白衣飘飘,像是听命的仆从。舱室外悬着珠帘,里面则候着长孙红的三位同伴,除却一个獐头鼠目的蓄须丑汉,剩下则是两个仪表堂堂的碧眼胡人。
那两个胡人还未开口,长孙红先笑道:“那半天风命大得很,一点红先生不肯让我杀他,我便只好从命了。”
原来这黑衣剑客是中原一点红。
一点红的杀手名声,方天至避居山中,也是有所耳闻的,只不料他竟和楚留香成了朋友。
其中一个胡人眉头微微一皱,便爽朗笑道:“区区小事,无伤大雅。”说罢,向长孙红投去一个眼风,问,“这位师父是……”
长孙红道:“这是要到石林做客的好朋友。”
那獐头鼠目的丑汉本垂头不语,此时忽道:“我怎么不知道这样一个好朋友?”
他的话音有些郑重,长孙红一时竟没听出异样,反倒脸色微微熏红,吃吃笑道:“等他到了石林,受了款待,那不就变成好朋友了么?”
丑汉道:“夫人知道么?”
长孙红斜了他一眼,道:“夫人这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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