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道:“我娘是这么说的,只是瞧着病恹恹的,不似韩绮少时那般英姿勃发。”她冷笑了一声,轻侮道,“我瞧若说怜爱有三分,她动的春思怕要有七分了!只可惜表子老了也要脸,她不好意思勾引人家,让女儿我截了胡。”
方天至心中按下此节,污言秽语尽数过耳不闻,终于道:“你之前曾说,本来不再是白玉京的人……你可是要带着金蝉玉蜕经远走高飞,再不回去了?”
沈眠静了片刻,微笑道:“是,我本可以走了的。不世神功就放在这里,韩家练得,为何我就不能?待我练成,白玉京认我为主,又有何不可?我凭什么一懂事就被亲娘压着学习怎么勾引男人,而你们二位便能体面的做个江湖俊彦?我这般聪明美貌,难道天生要当个表子?我如何就不能做人上之人!”
楚留香早将地上躺着的周氏兄弟扶坐在墙边,此时不由轻叹道:“你自然可以做人上之人。但人上之人,从不是欺侮他人的人,更不是坑害他人的人。方教主那般信任你,爱慕你,将生死干系托付于你,你难道不知没了这部经书,他当不久于人世?”
沈眠轻轻笑了,喃喃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二位自幼习得高明武功,自然能把话说的坦荡而有底气。可我呢?这是他的救命稻草,却难道不是我的?我忍了多少年,装了多少年,才骗得我娘信我是她的乖女儿?我若不抓住这机会,下一次要等到何年何月!”
楚留香不再说话,他也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什么。
沈眠道:“我的良心已被狗吃了,但还算说话算话。该说的我都已说了,并没有半点虚言欺瞒。今日我输了,但我并不服气,暴雨梨花针天下无人能躲,可却竟有个和尚能强捱硬挡……”她眼眶通红,泪盈于睫,可却并未像从前那般梨花带雨的啼哭,只是轻轻叹了一声,“这不是我的错,这是我的命。”
方天至微微闭目,半晌道:“贫僧没有要问的了。”
楚留香隐约感到他似有心事,但瞥见他神容自若,一如往常,便道:“咱们该出去了。沈姑娘,这地道通往何处,该如何走,你大约很清楚罢?”
沈眠嫣然道:“你们放心,这条出路是给主人预备的,里面既没有机关,也没有岔路。但我毕竟也没走过,若你问我太细,那我也说不出究竟。”
楚留香笑道:“好说,好说。稍待沈姑娘走在前面,我们来断后,这样若遇到什么危险,你定然能及时想起来的。”
沈眠也不计较,笑道:“悉听尊便。”
方天至提着周氏兄弟踏入了地道。
他二人服了解药,却仍浑浑噩噩,手脚如泥,同两个面口袋也没区别。迎着烛光下了铜阶,步行数丈远,方天至见周遭铜壁终于变成了石砌方砖,不由心想若是用手去挖,得多久才能挖穿那密室。
楚留香紧跟着沈眠,任她在最前方探路。但正如她所说,一行五人走来没遇到半点风吹草动,笔直一条甬道也别无岔路。
走了许久,楚留香道:“看来沈姑娘这回倒真没有骗人。”
沈眠悠悠道:“你不信我也属寻常。只盼望楚公子往后遇到美人也能多个心眼,她说十句,你信个半句也就够了。”
楚留香不禁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可男人清醒太过,从不被女人骗,那未免也少点滋味。”
沈眠莞尔一笑:“楚公子真是个难得糊涂的妙人。”她顿了顿,忽道:“话说回来,这地道总有个尽头,等出了这大山,二位要如何处置我呢?”
楚留香道:“我不过是个江湖浪子,雪惊法师也是方外之人。我二人都没有资格处置你。你的事情,还是让六扇门的人去头疼好了。”
沈眠讶然道:“你们要把我交给衙门?”
她话音未落,甬道忽地左拐一弯,到了尽头。但这尽头并非是什么出口,而是一座极广阔的石砌方场。借烛光一看,远处黑洞洞竟不知多远多深。
三人止步片刻,楚留香道:“这地方你怎么没提过?”
沈眠也有些迟疑,道:“方教主未曾说得十分详细。只告诉我沿着甬道径直走就是了。”
楚留香思虑片刻,断然道熬:“为今之计,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就穿过去看看。”他侧首瞧方天至,“雪惊,你看如何?”
方天至道:“贫僧别无异议。”
三人就此踏下石阶,缓缓横穿这座嵌入地下的漆黑广场。只是走了不久,地上传来喀地一声轻响,沈眠忽道:“我踢到了什么东西。”
楚留香闻声压下烛火一望,忽地感到心底一阵发冷——就在沈眠裙边,此时正躺着一具积尘厚重的白骨,骨架上披着腐朽破旧的短打衣衫,头盖上的黑发还没有完全腐烂,正是一具人骨!
三人一齐盯着这具尸骨,陷入了沉默。
半晌,方天至的目光掠过尸骨,望向干涸暗红的地面。在尸骨的手边,正躺倒着一把半新不旧的铁镐。他盯着这把铁镐,忽而思绪电闪,醒悟过来。
而正此时,楚留香猛地向前奔出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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