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有马力驮负,已是颇为轻简了。再少的话,恐侯爷办事会有不便之处……”
楚留香已明白,恐怕替蔺王孙传话的威伯口风很严,并没将众人要去何处细细说给这掌柜的听,也难免他不知该如何备办。蔺王孙也和煦地拍了拍他的肩,道:“火把用不上了。叫威伯去取些蜡烛,用油布包好便是。”他忽想起什么,情不自禁地看了眼沈眠,“既然要将这新娘子留在外面,那沈姑娘……”
他话有未尽之意,显然是不放心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心上人与不知底细的人质一起留在岸上。
沈眠一直有些失魂落魄般,此时蓦地回神,轻声道:“我留在岸上也好,免得给你们添麻烦。不如我就呆在这里好了,也好帮忙照顾一下章公子。”
蔺王孙似被说动,但还是否决道:“不行。你得跟着我们一起。万一给人查到此处,我在外面鞭长莫及,岂不要痛……”他自知失言,忙改口柔声道,“你不用担心,也不会拖累我们。”
沈眠闻声两目盈盈似有泪光,慌忙垂首不语。
楚留香见了,道:“腊月水寒彻骨,沈姑娘身骨柔弱,恐怕也吃受不住。”
蔺王孙向粮铺掌柜一看,那掌柜忙道:“库里收有鲨鱼皮水靠,属下已备下十余套,贴身穿着隔水隔寒。”
蔺王孙果断道:“只能如此了。多熬些姜汤来,我等饮了再去。”他又来回逡巡几步,斟酌道,“这一趟凶险未知,非同小可,最要紧的就是行动秘密,否则一旦走漏消息,被敌人堵在下面,那就万事皆休!”说罢,他看了眼在旁瑟缩不动的新娘子,改主意道,“不行,不能将咱们这位城主夫人留在外面,她得和我们一道下去!”
周昊深以为然道:“不只是她,外面一个人也不能留。知道我们去了哪的,都得一起下去!”
周奇应和道:“大哥说得对!咱们贸然下水,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底气!”
他二人的办法倒很严密,只是言语里颇透露出几分不信任旁人的意思。
若要仔细分辨,那么不可信的人只能是楚留香和方天至这两个外人了。
楚留香笑了笑,淡淡道:“看来在下若不下水,反倒不美了。”
蔺王孙觉得不妥,忙道:“楚兄何出此言,在座各位都是值得性命托付的信人,这件大事只要不再另使旁人知晓,那就万无一失了。”他又左右作揖,向方天至二人无奈道,“只是水下凶险,多得仰赖楚兄与雪惊兄相助,实在惭愧!”
方天至微微颔首一礼。
楚留香则道:“蔺兄言重了。楚某自己也好奇到百爪挠心,便要我留在岸上,我也未必呆得住。只是既然外面不留人,那这许多东西想全带下去就难了。”
水底行事要讲究轻盈灵便,身上挂着沉重行囊与绑着石头无异,水性再好的人也不会做这种蠢事。
蔺王孙正要点头,忽地章宿哽咽大呼:“阿锦!阿锦你醒了?”
众人吃了一惊,一齐转头望向横躺在毛褥垫上的章重锦。
而章重锦此时竟然真的睁开了眼,他两目血丝遍布,正死死地瞪着仓库棚顶,喉咙中嗬嗬作声,忽地哇一声吐出一大口淤血来。
章宿几乎扑在儿子身上,手忙脚乱地抚他胸口,一手紧紧握着他的腕子,迭声道:“阿锦?阿锦?”
方天至见情形不妙,走近两步,伸出手来:“诸位散开些,待贫僧为章施主号脉。”
章宿恍若未闻,只老泪纵横地痴痴望着儿子,不住地唤他。
章重锦艰难地侧过头来,目光浑浊地找寻父亲,但他仿佛已不能视物,只瞳孔涣散地嘶声叫道:“爹!”
章宿大哭道:“孩儿,爹在这呢!”
章重锦如若未闻,又猛地嘶号了一声:“爹!”
这一声是短促的绝响。
方天至正要去捉章重锦的脉,他却口唇微张,血流过腮,彻底没了气息。
章宿呆若木鸡,死死握住儿子的手腕,像是浑然忘记了一切。
方天至叹了口气,只试了试章重锦的颈脉,见人确已没了,便也不再去和他争抢,合十低念道:“阿弥陀佛——”
众人齐齐静默了一瞬。
周昊唏嘘语塞,半晌才道:“章大哥节哀,咱们迟早给侄子报仇雪恨。”
周奇道:“没错,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章宿愣了好一会儿,忽而阴冷地哼笑了起来。
不等旁人再劝,他豁然起身,目光怪异地四顾一望,絮絮道:“该走了。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宝藏。”
蔺王孙仿佛心中不忍,叹道:“章世伯……”
章宿猛地回头盯住他,冷声问:“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没有疯。我好好的,不会拖任何人的后腿。”他一字一句道,“我们该走了。”
玉壶山顶的湖很美。
海侯城外多山,峰峦连绵十数里,玉壶山山接两峰,于起伏绿岭间耸立如壶口。众人登上山顶时,朝阳出岫,霓裳万里,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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