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计?还真以为本宫会心软不成?”
方才自己冻得发抖时,还乖乖缩在他的怀里,转瞬便翻脸不认人,反过来嫌他烦。
章郢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兀自走到桌案前,低头去翻那桌上的卷宗——这些书册都是从州衙门搬过来的,她是在查这些年青州官员的人事调动,以及几大士族的动向,当年高氏族在青州的作为也被她着重注意了,可见她此番前来,定是有要对付的人,只是她至今都没有说出最终的目的,章郢就怕她太过不计后果。
青钰直皱眉盯着他,不知他要做什么,转眼便看见章郢已经拿了她的笔,正俯身在纸上写着什么,她脸色猝然变,快步走了过去,冷冷道:“你做什——”
低头,口未出的话却戛然而止。
他在纸上,将她需要找的东西罗列了出来,某年某月某日,哪位家族的谁谁谁,做了何事,有何蹊跷之处。
当年高氏族因从龙之功越发显赫,族下门生无数,那高平,只不过是最不值提的小角色,青钰可以杀个小小的县令,可真正的高氏家族,却实在不可撼动。
帝王登基艰难,当年太子亦是武双全的好君王,若无这些家族辅佐,齐王做不成皇帝,即便做了帝王,他也不可能与这些家族撕破脸面,青钰是他拿来制衡的工具,可这也仅仅只是制衡而已,这个平衡,皇帝并不想贸然打破,任哪方占了好处,对皇帝都算不上好事。
可青钰却想。
章郢能理解她的想法,所以他此刻写出来的,都贴合她的心意,青钰愣在原地看了许久,神色复杂道:“我发现,我直都在小瞧你,你好像什么都能得看出来。”
章郢微微笑,“公主的目的,臣约莫能猜到二,从开始,公主借机想要与我合作,是想让青州上下都配合您,以对付什么人。是高家,还是废太子?”
青钰面色微变,猛地伸手夺去了桌上的书,冷道:“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我在这里停留几日,办完了事,便会回长安,届时山高水长,与世子再无瓜葛,我是好是坏,都不会牵扯你分毫,你又何必管我要做什么?”她烦躁地将那书卷往边拍,又微恼道:“你只管为我行个方便就是了,管住你手底下的人,贺敏和季韫那些人,不许给本宫添乱子。还有方颂——”
她转头看着他,不无讽刺地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方家与你章家暗有什么瓜葛,这里明记载,清二楚,方颂届罪臣之子,无上位者举荐,怎能入朝为官?”
她看得清清楚楚,并不单单处于弱势。
青钰皱紧了眉头,眉眼间染上丝不易察觉的戾气,不知为何,就是显得十分烦躁,之前想要动手的冲动又涌上心头,她扣在桌边的手不住地扣着桌角,指甲因用力微微泛白。
轮满月悬于夜空,淡淡银辉洒落进来,落在她洁白的裙摆之上。
章郢心底忽然闪过个念头。
——“三年来,公主惩处宫人无数,下官本想以此查出端倪,却意外发现……公主冲动易怒、大肆惩处宫人之时,多集在月。”
季韫之前的话又瞬间浮现在脑海,逐渐变得无比清晰。
月,满月当空,今日正是。
他忽然忘了她方才言语上的讽刺,转头,目光落在边还未来得及喝下的汤药上,若有所思。
这碗药,会不会有问题?
他忽然放下笔,快步朝拿碗药走去,那处站着的雪黛不知他要如何,连忙上前道:“大人你不可……”话还未说完,章郢直接越过了她,将那碗药抬起,低头嗅了嗅。
味道没什么异常,但是与之前阿钰在他府上养病时喝的药不同,这药到底是治什么的?
风寒?宁神?头晕之疾
章郢抿唇沉思,雪黛还在边不知如何是好,只急切道:“大人行事甚为无礼,这是公主的药,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青钰索性抱胸冷笑,“本宫放你进来,是见你可怜,你若是在这里四处发疯,就休怪本宫让侍卫丢你出去。”
章郢置若罔闻,仔细闻了闻那药,又想起宋祁说她病了。
这世上绝无莫名其妙的病,更何况她曾经除了失忆,是那样的健康活泼,章郢换位设想,若自己是皇帝,他会怎么对待阿钰,才会真正地放心给她权利?
自然是捏在手心,让她脱离了自己便万劫不复,永无背叛的可能。
驯狗应怎么驯?不但要让它凶猛,还要让它从心上乖顺,甘愿臣服,又从身体上感到恐惧,挣脱不了。
章郢垂下眼,眸底冷色愈重。
青钰看他久久不理自己,更是恼怒,心道此人白日里发疯闯她闺房便算了,如今又在这里发什么疯儿?自以为与她熟络了,便能肆意妄为不成?她冷然道:“来人!”外间的侍卫几乎是在话音落的刹那便闯了进来,青钰吩咐道:“给我把大人拖出……”
“喝药吧。”章郢忽然打断她的话,端着药转身,漆黑的眸子注视着她,“把药喝了,今夜早些歇息。”
青钰的半截话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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