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岩两人之间的谈话渐入佳境，另外一边准备充足的冉雁将手里拿的那些东西递给了乔一。
    这是一些画，每张画的角落里都写了日期。
    看得出来早起几张画线条还比较生疏，但到了后来越来越成熟，基本功非常扎实。
    一直在军队里生活的乔一当然不会画画，但她对这些画作的欣赏能力却很好，像是跟着她的那些兵里头就有一个叫马术的画画很好，不管画什么都很灵活逼真，因这个大家还给他起外号，天天调侃小马是大画家。
    末世许多年后，想要看见一只末世前的普通小动物都很难，但出生在末世开始前两年的马术，每次出任务都喜欢到处找看看有没有能打开的影音设备，然后盯着里面那些猫猫狗狗的小动物看。
    他的观察力很好，就算在地上随便几笔都能把小猫小狗画的活灵活现。
    马术说他出生晚了，很可惜在能够记事的时候，还没有见到过视频里那些可爱的小动物与人类共处的模样。可能也是因为这个，马术还特别喜欢大咪以及大咪的小弟们，自己赚到的那些东西有多余的都换了食物拿来贿赂大咪自己也不留点。每次被队友说他不会过日子，马术就是笑也不说什么。
    原本对画画这些充满“艺术性”的事物并不了解的乔一，硬生生被马术培养出了一定的绘画鉴赏能力。
    马术那小子年龄小人也开朗，军队里的哥哥姐姐们有时候为了让他开心，愣是学了些怎么夸奖“大画家”的话去哄他。
    不过马术的画也确实好。
    要说怎么好，大概就是他不管画什么，都让人觉得非常灵动，有一种让人见到就极为喜爱的感觉吧。而不少末世前所谓“画家”们的话，跟马术的画放在一起反而让人觉得呆板极了。
    乔一一直很可惜，如果末世没有来的话，马术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很厉害的画家。
    可惜末世来了，马术也跟其他的兵一起死在了最终战场上。
    乔一把冉雁的画翻完稍微沉默了会。
    如今已经有20岁的冉雁，在变成植物人之前的工作是在一个商业性质极为浓厚的画室里面当助手。每天上班的工作就是帮那些比较有名的画家们画画图、打打下手。
    有的时候画室里的画家们接到了工作，可能会把自己的部分或者绝大多数工作交给助手来做，最后自己进行审核挑拣，以此减少自己的工作量。最终的绘图署名自然是接到工作的画家们的名字，像是冉雁这样没有任何名气，可能连正式工都不算的助手是没有任何署名机会的。
    助手为画家帮忙，做一些素材收集、剧情讨论、打扫等工作非常常见。更专业的画家助手还能够细分到气氛、光影、人体结构、背景、图书出版等等方面。甚至于专业的画家助手都把这当做一份严肃的工作，乃至于自己还收学徒。还有一些画家是把助手当做学徒进行培养，他们会一同进行绘画创作，最终成果上也可能会有学徒的署名存在。
    不过冉雁所在的这家工作室有些不同。
    冉雁的助手工作已经变得更像是一个“木仓手”，她必须以一种极为贴合分配给她工作画家的画风自己进行创作，然后把自己的作品上交上去。如果能够被采用，就能得到额外的来自画家的单独给她发的工资。
    这样的“工资”自然要比正规工资更多，但又比她自己上交上去的作品本身产生的利润低很多很多。
    用那些画家们的话来说，“如果没有我们的名字签在你的画上，你以为你的画能卖出这么多的钱？”
    充满商业性质的画作是不需要什么“灵魂”的，更重要的是画作本身的商业性。
    最开始拿起画笔的冉雁也有过自己的梦想，她也想要画出杰出的作品，成为能够很多人喜爱的画家，同时还能赚到足够生活的钱。
    但她的运气可能不太好。
    刚加入第一个工作室的时候，她有用心的去作画，以为就跟老板还有工作室里的画家们说的一样，只要用心创作，即使是一个没有任何名气的助手也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画家。以为这个工作室真的是一个非常注重人才的工作室。
    事实上刚从那个糟糕的家里跑出来没多久的冉雁甚至连网络这个东西都不太了解，她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就非常用心的、拼了命的创作，想要赚到钱让自己宣岩能够好好生活。
    结果有一天她就发现画室里那位对自己特别好的画家的获奖作品好像是自己的。虽然细节有些不同，但构图和想要表达的内容全都是自己的，但上面却写着那个画家的名字。
    她的图被抄了，而她交上去的画被毁了。
    冉雁想要一个公平，但是很可惜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公平。
    后来她离开了那个画室，却发现其他的画室都不愿意收她，似乎是那位抄了她画作的画家和画室在外面放了话，将她贬低成了一个抄袭并污蔑画家人品低劣而被辞退的人。
    在生活的逼迫下，冉雁也找过其他类型和性质的工作，却都因为追来的冉家人闹得丢了好几次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