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靖笑，放下筷子看着她，“想到了吗？”
    “我不知道对不对，可我想走这条路试试。”夏乐同样放下筷子对上郑先生的视线，“我想组建乐队。”
    郑子靖低头笑了，“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夏乐心里那点忐忑瞬间变成了惊喜，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是想把吴之如带上是不是？”
    夏乐点头，她连之如的位置都想好了——和声，还可以给乐队写歌，这样就有了立足之地。
    “我没把她算上。”拉着夏夏到沙发坐下，郑子靖从包里拿出电脑打开，调出一个做好的ppt给她看，“现在国内的乐队势头都不强，要么就是人到中年精力不在这上边了，要么就是没有站得住脚的作品，要么就是走的偶像派路子后继乏力，要么就是没有足够鲜明的特色，只能跑跑音乐节的场子沦为小众。”
    随着郑子靖的动作ppt往下滑，夏乐看着一个个乐队图片和评论，有她熟悉的，比如很年轻时候的陈军老师，有刚通过成为好友的fei，也有她知道名字也能对得上号的，更有一些她并没有听到过代表作的乐队。
    “陈军老师说乐队早就有形无魂，有身无骨了。”
    “近些年确实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乐队，有生存环境上的客观原因，失去了能陪养出乐队的土壤，老音乐人都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衰败下去。”
    滑到最后，郑子靖看着最后自己刻意留下的大片空白，在上面敲下夏乐两个字，“夏夏，国内已经很多年没有过女主唱乐队了。”
    自己一笔一划写过许多年的名字这一刻却让夏乐觉得陌生，就好像写在那里代表的就不止是她一样，“我没有想那么多……”
    嗓子有点紧，夏乐轻咳一声，“我试过，我的声音不会被乐器压过去，所以我想试试看。”
    “我一直觉得你改编的那首《在那边》是所有歌曲里最有辩识度的。”郑子靖点开一个音乐门户网站搜到《在那边》，指着下边的评论给她看，被顶在最上边的是几个挺有名的音乐人，评价都很高。
    “你什么类型都能写，也都能唱，这是好事，不会让你被固定在某一个类型上，是个全面音乐人，可是这样其实也让你少了一定的辩识度，眼下看来是弊大于利的。”
    “我没有想到这些……”
    “要是你都想到了还要我这个经纪人干什么。”郑子靖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虽然出发点不一样，但是结果一样就很好了，至少这件事上我们没有分歧，至于之后要怎么做，乐队怎么组建，我们慢慢来，你也可以问问陈军他们，他们有经验得很。”
    第三百一十三章 乐队（二）
    夏乐真就找陈军去了。
    “乐队？”陈军和左治对望一眼，他们倒是真的有想过夏乐这把嗓子适合唱摇滚，私底下两人还讨论过这个可能性，可毕竟他们和夏乐的交情还没有到可以干涉她事业的地步，所以一直也没有提过半句，现在她却主动提起……
    陈军拖着椅子坐近，“来来来，说说怎么想的。”
    “郑先生说国内现在没有女主唱乐队，而我需要一个更有辩识度的身份。”
    “脑子很清醒。”陈军点头，“你呢，你怎么想？”
    夏乐抿了抿唇，“乐队需要好几个人……”
    左治立刻反应过来，“你想带上吴之如？”
    陈军恍然，这还真是夏乐能做出来的事，可是，“乐队需要的是相当水平的吉他手贝司手键盘手鼓手，她会？”
    “……她可以学和音。”
    陈军捂住脸，就为了给吴之如安个和音的位置就组个乐队？怎么听起来比他还不靠谱。
    左治是个行动派，立刻问起具体情况来，“有定下乐手吗？”
    “还没有。”
    “一个都没有？”
    夏乐诚实的摇头，除了和音，其他位置要放谁她完全没谱。
    陈军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脑子转了很多圈，“对乐手有什么要求吗？”
    “别沾不该沾的东西，品性好点，水平差一点都没关系。”
    “你这要求还真是说高不算高，说低也真不低。”陈军翘起脚，脑子里筛选了一通，一时间还真是没什么合适的，玩音乐的这拨人不沾点坏的东西好像就不算合格的圈内人似的，可有些东西沾上了人基本就废了。
    “有一个人……”夏乐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就是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
    “谢敬轩，和我一起参加比赛的那个。”
    “拿了第三名那个？”左治还记得，“之前听消息说被雪藏了？”
    “恩，他吉他弹得很好，但是他合同在橙红。”
    陈军笑得直拍大腿，“橙红现在恨你恨得要死，宁愿把人收烂了都不会给你。”
    夏乐也知道自己现在招了橙红的恨，橙红那一摊子破事都有得洗，就是这落井下石的事被她砸得瓷瓷实实的，永远被钉死在那了，事情发生至今除了垂死挣扎回应了个按合同正常流程办事就再没有吱过声，被人揪着骂了这好些天，不恨她才怪。
    “我找人去打听一下他现在什么情况。”陈军翻了下手机，“他人气基本已经耗光了，不见得就解不了约，不过得有个前提，他自己愿意解约，别白费了力气。”
    “我问问他。”
    “贝司手我知道一个非常出色的，不过有个问题。”左治看向恍然的陈军，“你觉得呢？”
    “你是说瞿定？他还在这个圈子里？之前不是说出国了吗？”
    “没几天就回来了。”
    陈军摸着下巴想了想，“那小子傲得很，能愿意来？”
    “别人不一定，小乐希望很大。”左治笑，“你忘了他当时出事谁救的他？”
    陈军一想也乐了，“得，说不定还真有戏，你去问问。”
    夏乐听得闷头闷脑，看两人没打算说明白直接就问，“那人我认识吗？”
    “你才入行多久，能认识几个人。”陈军打趣她，“那小子叫瞿定，一家子都是学古典音乐的，他从小学的就是古典音乐，后来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半道玩贝司去了，水平挺高，不过前年他被人堵着刺瞎了眼睛，要不是有个回家探亲的兵哥哥正好住那附近，听到动静出来发现了他，他估计命都要交待了。”
    左治跟着解释了一句，“手脚被绑着，嘴也被堵住了，大半夜的扔那巷子里，不是被人救了熬不了一个晚上，流血都要流光了。”
    下手有点太狠了，夏乐问，“因为什么事？”
    “也就是你爱她，她爱他那点事，那人根子就不错，家里从小管得紧，什么不能沾他心里很清楚，也一直没有听说他有碰，回头我去好好打听清楚。”左治激动得搓搓手，都是他看好的小辈儿，要是真能凑一个乐队他还挺期待的。
    夏乐听着对这人也有了点好奇，但也不多问，要是真能拉进乐队里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了。
    “键盘手鼓手我还要再瞧瞧，你别着急，先多写几首好歌，有了作品其他都不是问题，真不够人手我和老左顶上，总不会让你连个架子都搭不起来。”陈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想到什么似的继续又道：“乐队需要的那些乐器我都有，你别花那冤枉钱。”
    说到这个陈军来了兴致，“走，带你瞧瞧去，想当年我们也是玩儿过的。”
    “你那堆破玩意儿让小乐去瞧个新鲜就得了，我给瞿定打个电话。”左治挥挥手机都懒得起身，当年他们一起混的，谁还不知道谁的老底儿。
    可对他毫无吸引力的老底让夏乐惊了惊，吴爷爷攒了那么多年的乐器都给了她，这方面比起同辈的音乐人来说她绝对是富有的，可和陈军比起来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一大间屋子堆着叠着各种乐器，虽然看着乱，可上手一摸半点灰都没有，显见是下了心思在养着。
    很多都是有些年头的老玩意了，有些夏乐都叫不出名字来，现在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比较过后夏乐觉得，这大概就是学院派吴爷爷和陈老师这在野派的区别。
    陈军爱惜的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老东西有老东西的好，音色方面现在很多新入手的真是比不上，可惜，有些我现在都只能偶尔用用，真要坏了哪个零件我怕连个替换的都找不着。”
    夏乐手指头动了动，又忍耐的弯曲了手指，就像在部队的时候看到一把好枪总想试试威力是不是和预期的一样，她现在也想试试这些乐器的音色是不是真有陈老师说的那么好。
    “小乐，我很期待你的乐队，第一次听你的歌我就觉得你有乐队最需要的精气神。”陈军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最看好的年轻人，“我们经历过当年最红火的那个时代，那时候随便拎出一个乐队都能唱出几首有代表性的歌曲来，现在却连个顶梁的都没了，这心里是真的不好受。”
    夏乐扫过这满屋子仿佛和主人一样沉寂下来的乐器，“我会全力以赴。”
    第三百一十四章 谢敬轩
    上了回家的地铁，夏乐坐到靠里的位置，现在她出门不拄拐杖了，知道是包和帽子出卖了她，她在淘宝上买了同款不同色的七八顶帽子轮流戴，不到必要不带包，再戴上个口罩，已经这样好多次没被人认出来过了。
    想着离开时陈军老师和左治老师压抑不住的兴奋，她唇角微扬，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现在很难再出以前那样的音乐人了，现在的人对音乐的热情多数建立在金钱之上，在陈老师他们那个时候则是真的因为喜爱。
    翻着手机里的通讯录，在谢敬轩的名字上停了停，到底是没有拨出去，先发了通微信给之如，知道她在家后提前一站下了地铁。
    “天天这么在外边来来去去，怎么好像最近都没见你被认出来过了？”吴之如在电梯等到人笑着打趣。
    “她们认包认帽子，换了就行了。”进了屋没看到吴妈妈，夏乐问，“吴妈妈出去了？”
    “回去办辞职了，中午在这吃饭，我来做。”
    厨房里有高压锅上气的声音，屋子里满是生活的气息，夏乐透过这些分析之如现在的心情，边点头应好。
    吴之如先去厨房把火关小，又把饭闷上，菜之前就洗好了，一会只要下锅就行，不着急。
    “你知道谢敬轩的情况吗？”
    “谢敬轩？你找他？”吴之如端着茶放到小乐面前，自己也在一边坐下，“他应该很久没有接到工作了，橙红雪藏他之前好像上过新闻。”
    “我得到的消息是他拒绝了橙红的安排。”
    吴之如轻笑，“大概像我们这种做音乐出身的脸皮都还不够厚，在那个环境下会受到影响，可真要让自己连自尊都不要了一时也做不到，不过久了就说不好了，橙红现在对他就像是在驯服野兽一样，慢慢的磨慢慢的熬，他们用这种手段收服过不少人，没听说有人最后熬过去了。”
    “如果这时候有人去谈解约呢？”
    吴之如身体都坐直了，“小乐，你不会是想把他捞出来吧？橙红现在都恨死你了，不会和你谈的。”
    “不是我，陈军老师说他找人试试。”夏乐把玩着手机，“我打算组个乐队，谢敬轩吉他玩得不错。”
    “不能换个人吗？小乐，我不是自己脱离了就拦着你去拉别人一把，只是……”吴之如眉头紧皱，“橙红不管怎么说都是这个行业里的老大哥，你捞我已经是得罪他们了，要是再算上谢敬轩，我担心他们将来会冲着你来。”
    “按正常流程解约，该给多少违约金就给多少，如果他们实在不愿意放人我也不能去抢，放心，我不会留下制约我的把柄。”
    吴之如还想说什么，可是想想自己她闭了嘴，如果小乐是怕事的人就不会为了她直接和橙红刚上，她今后得留心一点才行，怎么说她对橙红的了解也远超过小乐，很多手段她都见识过。
    “乐队里我给你留了个和声的位置，我让郑老师帮着找老师，等联系好了你去学一段时间。”看之如愣神，夏乐立刻想到妈妈提醒的不要过多干涉别人的事，忙又把话转了回来，“如果你不想学也没关系，到时候可以给乐队写歌……”
    “我学。”吴之如偏头笑眼看着小乐，嘴唇微微哆嗦，温柔而又坚定的重复道，“我学。”
    “好。”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无话，夏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个时间吴之如已经缓过来了，把话题带了回来，“谢敬轩那里你要私下问问他的打算，如果能给他一条退路，说不定他能坚持下来。”
    “恩，我联系他。”
    突然有了方向，吴之如有些兴奋，不自觉的就往夏乐那边移，“和声一个人够吗？我看有些乐队都是好几个。”
    “还在组建阶段，不确定。”夏乐自己其实也没底，她又没组过乐队，只知道大概需要些什么人，现在陈军老师和左治老师一副大包大揽的架势，她需要操心的就更少了，想要知道什么只要她开口问几位老师都是知无不言。
    这么一想，夏乐发现自己变懒惰了……
    “我这个样子可以吗？”吴之如摸摸脸上的纱布有点笑不出来了，突然她撕了胶带，露出脸颊上从颧骨到酒窝长长的一条粉色新肉。
    夏乐起身弯腰仔细瞧，“下边部分伤得不深，缝合的时候针数就不多，用医疗手段应该能去除，上边那部分要看医生怎么说。”
    吴之如抬头，“不是在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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