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觑自己,抿抿唇没说话。自顾掏出一方锦帕,面无表情替他把脸上的脏污痕迹拭干净;又把散落下来的发丝捋服帖;最后,理了理凌乱的甲胄。
容温做这些时,班第的眼神已由小心窥视转为直勾勾,火热得灼人。
很快,街边百姓便发现了一个令人惊异的事实。
——原本那个落拓阴鸷、凶名在外、人人畏惧的狠戾将军,经由公主那番微不足道的小拾掇后,似乎变了一个人。
洒脱、昂然、意气风发。最重要的是,有温度了。
周遭议论声不绝于耳,容温不为所动,上下打量班第过后,不满意冷斥,“眼睛收回去,把头抬起来,背挺直!”
“好。”班第下意识昂头挺胸,眼睛却不听话,仍在容温身上打转,显得呆头呆脑的。
容温懒得再管他,把脏帕子往他身上一塞,突然拉过他的大手,很是霸道的吐出一个字,“走!”
她下巴微抬,姿态端肃坦然。紧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径直往人群中去。
那不经意间流露的倨傲矜贵,比任何言语都显得无畏勇敢。
班第被容温这出其不意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眸瞳微缩,脑子发懵。
身体却格外诚实,与容温手牵手,昂首阔步,坦坦荡荡越过逐渐自发分列在街道两侧的拥挤人海,直面所有蜚短流长,并肩前行。
卫队与车队被甩在身后,无数百姓被甩在身后,长日青城被甩在身后。
身边,只有彼此。
一直从街头行到街尾,班第才彻底醒过神。可那种比征战杀伐还来得迅猛的激荡情绪,却一直萦在他心头,再难消散。
到这一刻,班第才算真的明白,先前容温为何会说——洗干净脸,亦是尊严。
人活一世,最大得失莫过于‘干干净净’这四个字。
所以,她甘愿冒着千夫所指,也要维护他一个干净清白。
班第喉结一动,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大掌反客为主,把一直牵着自己的小手紧紧裹在掌心,哑着嗓子问,“殿下,方才你怕吗?”
刚才那么多百姓,她胆敢牵着他这个声名狼藉之人那般孤勇、一往无前。若民情激愤,无法弹压,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
容温没看他,盯着天际最后几缕霞光,回得牛头不对马嘴,“我累了。”
班第眸色幽深,并未继续追问,只道,“舆车马上过来。”
“不坐车。”
“好,上来。”班第从善如流,蹲身把她背到背上。
黄昏夕阳下,两人的背影被扁平拉长,最后似全然融在了一处,密不可分。
又过了一条街,一直安静趴在班第肩上的姑娘,突然动了动,把脸埋到他的颈畔。
“我不喜欢归化城了。”班第听她闷闷的,正欲安慰,忽然感觉自己脖颈上有一股温热淌过,她嗓音比方才还低,带着哭腔,“他们都对你不好。”
一股酸涩直冲班第喉间,霸道占据了他所有理智,出口的话,没经任何思考。
“殿下,选个时间,我们再办一场合卺礼吧。”
发现她穿的是嫁衣后,他忽然想起当初他们在京城那场笼罩在阴谋之下,敷衍至极的婚仪。
连合卺礼都被他借口推了,未曾办过。
算起来,从最初开始,她便因他,受过不少委屈。
他对她,总不够好。
那就从,最初开始慢慢弥补。
☆、第 68 章
行至小院所在的街道, 先前肆无忌惮以小院为祭的喇嘛与百姓早已作鸟兽散。但周遭呛人的香烛纸钱气味还在,浸红白榆树根泥土的鲜血还在, 只有那一百名无辜被选做祭品的孩子不在了。
小院门口当值的守卫见班第亲自背着一袭盛装的公主回来,卫队与车驾反倒远远缀在后面,当下大惊, 以为出了事,赶紧聚上前询问班第,可要帮忙。
班第摇头,以口形道, “噤声”。
回来的路上, 容温趴在他背上无声抹了通眼泪,把他衣领全浸湿后,便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这会儿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隔得近了, 守卫们自也发现公主睡着了, 面面相觑,尴尬不已。识趣的收敛动作声音,眼观鼻鼻观心退守在一旁。
唯有守卫小头领一脸无奈,硬着头皮挡在班第面前,用气音禀事, “台吉, 四爷来了,正在院中等候。”
“莫日根?”班第脚步一滞,下意识侧头看想背上熟睡的容温, 蹙眉低声道,“他来归化城作何?”
“属下不知。”守卫把班第的反应看在眼里,踌躇道,“但估摸着,四爷应也是为六月十九菩萨生辰,朝佛而来。”
科尔沁人都知道,郡王府四爷莫日根出家做了喇嘛。
适逢战乱时节,一个喇嘛跑到前线归化城来,除了朝佛,守卫想不出别的理由。
——今日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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