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特.哲哲。
“是第一位皇后,但并非元配。”班第半讥半讽道,“早在太、祖迎娶孝端文皇后之前,已与钮钴禄氏成婚,称为元妃。后太、祖为了笼络博尔济吉特氏,以正妻之名聘了孝端文皇后。元妃,则被转赠他人。为面上好看,笼统记为元妃亡故。”
“太、祖称帝之后,没有追封元妃,也未给其封号。”
甚至,在清室里,无人敢提及元妃这号人物。
以至于容温对其全然不知。
班第的话并不复杂,容温却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满面错愕道,“你的意思是,静妃是第二个元妃——所以,她也没有封号,神位。而且科尔沁部也知晓先帝的动作,但为了……”
为了某种利益交换,选择了沉默。
反正,博尔济吉特氏女儿多,不缺区区一个静妃。
容温面色古怪又复杂,她知道大清未入关前,规矩礼仪松散,远不及如今繁文缛节多。
一女二嫁这种事,极为寻常。
不仅先辈的公主格格许多是改嫁过的,连太、祖皇帝的麟趾宫大贵妃娜木钟,也是嫁过人的。
但这些妇人改嫁,要么是夫婿亡故,要么是夫婿战败……反正多多少少是出了意外,夫妻才两相分开。
太、祖皇帝与先帝都好端端的,没死没败。却为了利益,把自己的结发元配送人。
此等行径,薄情寡义,令人不齿。
容温抿了抿唇,不知该作何反应,更不敢继续问别的。
当年先帝与科尔沁部达成了什么交易?
静妃被秘密转赠给了谁?
曾经的一国之母,是否与她的儿子一样都无声殇于世间了?
她的孙子宝音图又为何会与班第牵扯上?
班第分明前途无可限量,却私下养个融合了博尔济吉特氏与大清皇室血脉的孩子,究竟图什么?
这些,都太过阴私了。
知晓太多,难免不牵涉其中。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同为被皇家舍掉的弃子,容温同情静妃,却没有能耐去施舍善心。
可‘独善其身’四个字,未免沉重。
容温眸子里的光,逐渐黯淡。死死攥着手里的佛珠,用力到指骨发白。好像连那身靡丽的裙裳,都归于平淡了。
她的情绪转变,尽数落于班第眼中。灰眸闪了闪,正欲说些什么,容温倏然抬头,直愣愣盯着他脸看了片刻,肯定说道,“你在骗我!”
接受不了自己的先辈无耻,便来质疑他?
这是什么道理。
班第浓眉一挑,抱臂不咸不淡道,“会不会讲道理?”
容温站起身,猛地两步凑到班第跟前,断了指甲的食指作势往他脸上根本没上药的伤口上戳。
在戳上去前,又堪堪停住,吐气如兰,轻飘飘扔下一句,“会啊,骗子!”
擦肩而过,自己回了帐篷。
班第无意识垂头,盯着被她裙摆拂过的右手。
轻悄悄的,却似带着不可抗的力,拽着他向失陷迈进。
面容冷峻的健硕男子,垂睑伸出左手,缓慢搭上自己的右手脉搏。
——跳得过快了。
容温回到帐篷歇了一会儿,勉强把静妃的事压下去,才想起自己辛辛苦苦刨回来的小奶瓜忘记拿了。
理了理裙摆,正欲出去,宝音图先跑进来了,衣裳里兜的正是她那一堆小奶瓜。
“五婶,你一个大人,怎么丢三落四的呀。”宝音图欢快道,“还好我五叔记性好,让我给你送回来,不然你等会儿肯定得哭鼻子。”
方才才从班第哪里听了宝音图的真实身份,这会儿容温听他一口一个‘五婶’的叫自己,心觉尴尬,佯笑一下,转移话题,“怎么不见你五叔?”
宝音图嘴里叼着块奶饼,含含糊糊道,“五叔去山上陪阿布……”
“阿布!”容温手里的小奶瓜吓掉了,“你说,他每日上山祭奠的是你阿布?”
容温笃定此时宝音图嘴里的阿布,绝对不是指养父秃头,八成是指亲生父亲。
但她分明记得,多罗郡王曾讲过,苏木山上葬的是班第的长兄达来。
若达来是宝音图的亲生父亲,那岂不意味着——达来就是静妃之子。
难怪班第让宝音图叫他五叔。
这个消息着实令人震惊,容温还未彻底消化,又听宝音图道,“不止有阿布,还有那嘎其(舅舅)。”
“……”容温糊涂了,索性直接问道,“达来是你的阿布还是那嘎其?”
“当然是那嘎其。”宝音图瞪着双乌溜溜的大眼,好奇问道,“五婶也认识我那嘎其吗,那是不是也认识我阿布?”
“……不认识。”
容温以困了为由,勉强敷衍走宝音图,自己在帐篷里理了理班第、达来兄弟两与静妃之子的关系。
这三人肯定是互相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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