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地。
班第默不作声把容温手里那只羊腿接过来,随意塞回背坡小坑,一眼都不带多看的。
尔后,半蹲在容温身侧沉思片刻,闷声道,“你在我哪里落了一样东西,等你哭完,随我去取。”
“什么东西?”容温闻声抬头,一双鹿眼弯弯的,蕴着未完全消减的狡黠笑意。马灯微光忽明忽暗,她的眼却亮得不可思议。
“你没……”班第凝着她的笑颜,到嘴边的疑问,硬生生转了个弯。
长腿一伸,跨下小丘,把那瓶金创药塞进怀里,冲容温挑下巴,高束的乌发随着草原的风肆意翻腾,很是不羁,“走,送你回去!”
容温见他伸着胳膊,以为他是打算扶自己下去,便伸了手。
哪知班第一手拎着她的胳膊,俯身,直接把她横抱了起来。
“啊?”容温惊得低呼一声,带着愕然的眸子与班第短暂相接,便不自在的滑开,“我自己可以走!”
“兵勇半刻钟前,才在前面草地放过马。”
所以,那草地不仅有泥,还可能有马粪。
班第面无表情睇着容温,冷声问,“下来?”
容温没穿鞋的那只脚不自在的晃了晃,无处安放的两只小手,默默把风帽收紧,遮住面上的尴尬。
班第瞧着那张几乎全部藏进风帽的脸蛋儿,灰眸笑意一闪而过,无人发觉,包括他自己。
班第虽是一瘸一拐的,但抱着容温毫不费力,大气都不带喘。
许是不想引人注意,他特地绕了一段路,去到暂放辎重的所在,翻出一个深色包袱塞给容温。
容温隔着包袱皮捏了捏,觉得硬的硌手,不免皱眉,“你莫不是记错了,我并未落东西在你这里。”
实际上,她在京中之时,与班第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而且每次,她身边都带着不少宫女,那么多双眼睛在,完全不可能会出现落东西的情况。
“是你的。”班第坚持,挑眉示意,“一看便知。”
容温见他说得笃定,将信将疑的解开包袱。
然后,便被里面黄澄澄的一片闪花了眼。
容温目瞪口呆,“郡王府献给太后的万寿节寿礼怎么在你手里?”
太后常年信佛,低调内敛。不知情的都以为她喜好一些朴素无华的物什。
明面上,也确实如此。所以寿康宫中的布置,一应从简从淡。
容温在太后身边呆了十七八年,却比谁都清楚。太后其实极喜欢各种闪亮发光的纯金物件,只不过从前宫中有太皇太后这位真正尚简的大山镇着,太后只能敛收喜好,曲意迎合。
所以,在替郡王府准备万寿节贺礼时,容温干脆让人打了一套巴掌大小的金像。
共计如来金像八尊、菩萨金像八尊、人间相、比丘相、天部诸神像等若干。
这些金像个头虽不大,但都为纯金打造,耗费极高。
容温私下贴补给郡王府置办寿礼的金珠,便是全花在这上面了。
迎着容温错愕的眼,班第混不在意道,“要回来的。”
“要回来……”容温想起万寿节那夜离宫回府,他是出来得比自己略晚些许,且手里还拎着一只包袱。
容温当时以为是皇帝给了他什么,万万没想到,他竟在太后万寿节当日,堂而皇之去把寿礼要回来了。
容温喉头梗了梗,不说这是敬给太后的寿礼,就是随意送给别人的物什,也不好再要回来吧,匪夷所思的问道,“你为什么把这要回来?”
为什么。
大概是万寿节当日,无意听见了她与宜妃的对话后。
深以为——世间污浊,没谁配得上这一颗晶莹透亮的心,更不配她如此上心。
鬼使神差,厚着脸皮去把寿礼要回来了。
但嘴上,班第却道,“值钱。”
容温觉得自己这趟门,出得值。
两个冷馒头,不仅换了一只烤羊腿,还换了一包纯金子。
乃至于,临睡前有些怔忡。
她长于宫中,见过稀世珍品无数。自不会真的被一包金子震到,她是在想班第。
——这人,很奇怪。
脾性难辨;喜怒难辨;行事正邪,对她的态度等亦是难辨。
容温夜里翻来覆去入睡得晚,第二日,倒是醒得挺早。
草原的太阳刚在天边蕴起鸭蛋青色,容温便起身了。
不过饶是这样,还是没与班第碰上面。
听巡守的兵勇说,他昨夜三更便上路赶往苏木山了。
容温听闻,忍不住暗道这人是铁打的么——不怕疼,不睡觉!
转头,正对上多罗郡王意味深长的笑脸。
昨夜班第抱着容温满营地瞎转悠的事,他可是第一时间便知晓的。
“公主不必担忧,老五一年一中会来往苏木山数次,路熟得很。半月而已,很快你们小夫妻二人便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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