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可信处,但若是相公应允了此事,便可监督石某,也瞧一瞧石某的悔改之意。”
阮钰听他这般说,顿时沉吟起来。
这话有些道理,左右他在此还要留些时日,替石兄保媒,正要看他是否当真做到他立誓之言,是否当真改过。
思忖再三后,阮钰应了下来。
“那小生便去做这个媒人,只是石兄千万谨记,一切皆不可勉强,只能以诚动人。”
石太璞大喜,拜了又拜,说道:“相公放心,石某再不敢行差踏错的。”
阮钰面色也不再紧绷,对他询问:“提亲之礼可备办妥当了?”
石太璞道:“万事俱备,只欠媒人。”
阮钰点头道:“既如此,石兄定个日子,再告知小生翁家所在,小生自去。”
石太璞连连道谢,之后果然将翁家所在告知阮钰,随即又出去一趟,再回来时赶了一辆大车,载了满车的提亲礼,尽数留在阮钰院中。
次日,石太璞雇来两个车夫,一个车夫驾马车载着阮钰与应辰,另一个赶着大车跟在马车后面,就此一路往翁家所在的村落而去。
·
路不太平整,甚是颠簸。
阮钰坐在车里,额头微微有些出汗,模样颇为紧张。
应辰靠在车厢上,斜看他一眼,嘲笑他道:“不过做个媒罢了,也值得如此?真是没出息。”
阮钰无奈道:“小生头一次替人保媒,难免有些无措。”
应辰撇了撇嘴:“不做便是了,何必如此纠结。”
阮钰叹道:“石兄到底是小生的友人,虽一时动了邪念,幸而大错尚未铸成,如今知错要改,也想诚心待人,小生便想,总要给他个改过的机会。”
应辰并不遮掩对那石太璞的不喜,嗤笑一声,说道:“我早说过,那厮行事偏激,你书呆子心肠软,才又要管这闲事。”
阮钰苦笑,他又何尝不知?
自从与石太璞重逢后,阮钰便自他对付鬼妻的手段中看出他行事激烈,怕要伤人伤己。他也记得应辰当日与他说过,石太璞福运不足,又粗暴断人姻缘,如若不改,在自身的姻缘上定有波折。于是他好生规劝,而石太璞也听他劝说,将鬼妻一事好生料理了。
之后不几日,石太璞便对长亭一见钟情,他原本是个驱鬼的,却倏地听了少年鬼的花言巧语……这未必不是因他激烈太过,导致走偏了路。
阮钰细思过后,颇有惊悸之感。
稍稍梳理一番——
石太璞先制鬼妻,后遇长亭,再被鬼怂恿要用无耻之法……可想而知,倘若他那日不曾劝说石太璞,石太璞自不会去释放鬼妻,与阮钰也将少有交集,过后纵然还会应邀前来,却因泛泛之交,不会将“计策”对阮钰和盘托出,然后也就不会被阮钰怒斥,从而生出悔恨之意。
因要挟而得来的婚事,岂能让翁氏心甘情愿?而翁氏若不情愿,石太璞纵然美人在怀,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若无阮钰,他的姻缘波折,恐怕就应在长亭身上。
阮钰是那个“线头”,如今被石太璞请作媒人,也称得上是前缘早定了。
应辰见阮钰这般模样,便将讽意收起。
阮钰朝应辰笑笑:被通溟兄嘲讽过后,倒不觉紧张了。
渐渐地,山路绕几转,前方就出现一个村落。
村子很小,里头住的人家也不多,翁家在这里是个富户,村里之人并不知道他们全家是狐。
还在村外时,应辰先开口道:“停车吧,我在村外等你。”
阮钰一愣:“通溟兄不与小生同去么?”
应辰哼道:“我若去了,那翁家不论愿是不愿,都只能情愿了。”
阮钰乍听没明白,仔细一想,登时恍然——也对,在鬼市中时,但凡是遇上什么妖鬼之类,对通溟兄都是畏惧不已,翁家是狐类,恐怕也是如此。他去替石兄提亲时,通溟兄大剌剌往那处一坐,翁家无论心中如何想,都只会应下这门婚事。到那时,哪怕翁家原是愿意的,心中也会扎下一根刺,一旦心生误解,与石兄要挟也无异了。
思及此,阮钰再看向身边的锦衣公子时,便是心悦诚服,拱手为礼,道:“如此,便只好怠慢通溟兄了。”
应辰点了点头。
车夫先将车停在路边,应辰就下了车。
阮钰还不放心,打开车窗往外看。
只见应辰站在一棵树下,此时对上阮钰的眼,身形一跃,就坐在了树杈之上。
阮钰看得愣神,随即莞尔,关上车窗。
接着,马车摇摇晃晃,进入那个小村子,停在了一处颇为华丽的房舍前。
阮钰下车,上前叩门。
有个小童将门打开,好奇地问:“你是谁呀?”
阮钰朝他笑笑,温和说道:“小生冬岐县秀才阮藏之,前来拜访翁叟。”
小童“哎”了一声,脆生生道:“那相公先等等。”
阮钰道:“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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