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铮觉得自己像是犯了罪,刘伯正站得稍远一点,看着他们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
刘力力把奶奶抱了抱,这才牵着爸爸的手下了楼。
他们走到小区外头,关思仪的车就在门口,刘力力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
刘铮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玻璃降下来,关思仪的厌恶掩饰不住,要不是儿子在,她肯定不会搭理他。
“还有什么事?”关思仪问。
刘铮看了眼后座的刘力力,求她:“你能不能让力力在我妈家多住几天?”
关思仪冷声道:“不行,力力他还要上学。”
刘铮忙道:“我爸妈可以送他去,我也可以送···”
他话没说完,车窗就升上去了,他听见刘力力叫了一声爸爸,车子就发动了,他只好在外头跟儿子挥挥手,看着车子从他面前开走。
刘铮没有再上楼,直接去了局里。
一到局里,领导就让他去趟办公室。
办公室的窗台上放着一盆花,太阳正好照上去,刘铮记得父母家里好像也有这么盆花,他一直觉得父母家就跟办公室似的,再大的太阳照进来也是冷冰冰。
领导跟他说:“梁世柏那个案子可以结了,你不用再去了。”
刘铮盯着花出神。
领导以为他有什么想法,换了副劝人的语气道:“小刘啊,你得跟你爸学学,踏踏实实地工作,听从上级的命令,组织对每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当然,有什么想法也要说出来,我也会听取的。”
刘铮还真没沾过他爸什么光,一视同仁这个词儿他担不起。
刘伯正这个副局全是名声好听,他也不是长袖善舞的人,不然也不会挨到临退休的年龄才当上副局,毕竟他是老同志,在岗位上兢兢业业了一辈子,这是他应得的。
刘铮应了声,领导没时间也没闲心再跟他废话,一挥手把他赶出去了。
刘铮回到位置上刚坐下,李小宇就过来说:“梁世柏今天把丧礼办了。”
刘铮问:“怎么办的?”李小宇摇头:“反正下葬了,衣冠冢吧。”
刘铮想起上次梁世柏跟他说的那些话,还真只能找两件衣服烧了。
他正想着,手机响了,显示是个陌生号。
他接起来,那头人问“是刘铮吗?”
刘铮:“梁总?”
李小宇站在边上看着他。
梁世柏说:“今天我妻子的葬礼,你有没有空过来一下?”
刘铮说有空,他问了地址,就过去了。
李小宇要跟他一起去,刘铮说不用,李小宇想问又不敢问,他还不知道刘铮和梁世柏的渊源,刘铮这会儿也没空和他解释。
刘铮拿上车钥匙,留下一句“回来跟你说”就急匆匆走了。
刘铮到的时候,梁世柏正在和别人说话,刘铮没过去,他到处看了看,人不多,场面并不混乱,只有谈话声,没有哭声。
“刘警官。”梁世柏喊了一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刘铮了,刘铮走过去,梁世柏对面的人看他一眼,就走开了。
梁世柏说:“谢谢你能过来。”
刘铮道:“有始有终嘛。”梁世柏点点头,眼神室内睃了一圈儿,说:“我还是感觉不真实,我把她最喜欢的两件衣服烧了,她肯定要怪我。”刘铮不知道说什么,梁世柏也不需要安慰,他只是若有所思,好像有什么事情想不通,径自沉默着,刘铮也不急着开口,他更喜欢观察。
梁世柏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陆续有人来和他说话,他应付自如,适度的表现出一些神不思属的哀伤,任由他们词不达意地安慰他。
刘铮被晾在一边,他也不知道梁世柏叫他来干嘛,他在屋里到处转,发现这个房子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山,这会儿天清气朗,山的廓形清晰,山上成片的树木绵延出去,如同波浪不绝,汇成一汪绿色的海。
梁世柏没有说他把妻子葬在哪里,刘铮莫名笃定,他会把她葬在这座山上。
今天又该去医院换药,唐宜柔的手机响了,她让它响了一会儿才接起来。
“喂。”
“我在老地方等你。”梁世柏说了这句就挂了电话。
唐宜柔感觉古怪,她居然和梁世柏有老地方了?
梁世柏见到她总是很高兴,唐宜柔见到他却滋味复杂。
换完药,梁世柏又请她去家里看猫。
橙汁长胖了一些,有些可喜的橘猫样子了,但是眼神还是只野猫。
梁世柏说:“猫天性就是野的。”
唐宜柔赞同这句话。
梁世柏看着她,又看看猫,说:“你肯定不喜欢猫。”
唐宜柔没说话,梁世柏又道:“你喜欢什么?”
唐宜柔答:“钱。”她抬头盯着梁世柏,眼神试探又躲开,她这么坦白,梁世柏却一点都没有受到惊吓。
他说:“没人不喜欢钱。”他像是欣赏她的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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