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院中盛开的花儿。有风拂过,她慢慢抬手捋了下额前落下的发丝,举止慵懒,殊丽容颜媚而不艳,一颦一笑自端庄。
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吧?沉稳睿智,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洞察一切的从容,丝毫不张扬。
赵珩看得有些出神,觉察那女帝回头,旋即别过脸望向别处。
“孙来福。”苏绾招手示意孙来福跟上,唇角弯起浅笑,“这花儿不错,搬到朕的小书房去。”
她看上的是一盆兰花。
帝王果然最是无情,高宗皇帝在寝宫院内放置了兰花,却鲜少留宿凤仪宫。
那皇后如此深爱兰花,她在幼子早夭,丈夫却夜夜睡在隔壁的日子里,不知道有多绝望。否则也不会以死换取自己所生的长子,顺利成为储君。
太子更可怜,亲眼目睹自己的弟弟被人害死,目睹自己的母亲被父亲的薄情逼死,却不得不接受母亲的安排,在毫无根基之时成为储君。
朝臣支持的人不是他,身边的人不敢信,一忍就是六年。
即便如此,对于两位异母所生的皇兄,他依旧照顾有加,哪怕……他自己都日日处在危险中,行差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这皇城之内,人人都身不由己。
苏绾想到这,禁不住叹了口气,淡淡敛去笑意。
“老奴这就搬进去。”孙来福将拂尘别到腰上,抱起那盆兰花,小心翼翼进入太初殿。
苏绾抬脚跟上,收拾了下不该有的心情,重新精神起来。
这是梦境,她要好好享受当昏君的快乐,现实里的人和事不想也罢。
赵珩抿紧了唇角,在那女帝看不到的地方,用力闭了闭眼没着急跟上去。
母后钟爱兰花,凤仪宫内的兰花都是她亲手照料。有了记忆后,他做完功课就去凤仪宫陪她。父皇经常十天半月去一次,有时留下用膳,有时坐坐便走。
他长到十四岁,母后生下弟弟,身子越来越差,不到四年外祖撒手人寰。
经此打击,母后整整卧床月余才稍稍好转。
原想着好好养着会慢慢痊愈,弟弟又在此时出事,从马上摔下来医治数日终是闭了眼。
弟弟离开那夜,父皇像是终于想起母后,在隔了一个月后再次踏入凤仪宫。
父皇走后,母后与他说,要坐稳储君之位要为幼弟复仇。他谨记于心,惶惶不安地回了自己在宫中的寝殿。
翌日,父皇下旨将他立为储君,母后却在梦中薨了。
这六年,他不敢有一日松懈。
赵珩垂眸掩去恨意,恢复自己往回在梦中的模样,不疾不徐走进太初殿。
“驸马你来。”苏绾抬起头,隔着屏风远远看他,“朕有话要问你。”
赵珩不动声色地摆出冷淡的模样,抬脚过去。
“给。”苏绾仰起脸,笑盈盈地把笔递过去给他,“宫中的禁卫军名单都送过来了,朕在想,要不要引蛇出洞。”
赵珩拿过笔,低头在纸上写了两个字:不必。
“为何?”苏绾往后一靠,懒洋洋歪在椅子里,半点没有身为帝王的气势,“梨廷和云敬都可疑,朕试不出来谁是凶手。”
只看表面,谢梨廷最可疑,刺客是在临荷殿消失的。若是深究起来,他反而没嫌疑。
谢梨廷是林尚书送来的,从他在梦境里的表现看,他的目的只是想博取她的信任。
萧云敬从头到尾都太冷静了,他又是韩丞相送来的,跟谢梨廷是敌对的关系。
不过也难说,他一来就有刺客太容易露出马脚了,真是他的安排起码也要过几天。
苏绾觉得自己的分析没什么问题。
赵珩抬眼看了看她,又写下一句话:一石二鸟。
苏绾伸头看去,唇角高高扬起,“驸马如此聪明,想要朕如何赏你。”
她怎么没想到这个?估计是谢丞相故意安排的,目的是提醒她认清形势,应该是这样没错,所以这件事没必要继续追查了。
赵珩握着笔的手幅度很小的抖了下,摇头。
不知这女帝又在打什么主意。
苏绾低低笑出声,坐直起来径自出了小书房去午睡,“朕要歇一会,你不准过来。”
她留了一份简单的思维导图在桌上,赵珩若是有二心,估计很快就会反应出来。
赵珩没理她,垂眸看向她方才在自己没进来之前,胡乱写画的东西。
白纸中间是个大大的被圈起来的朕字,延展出来的几条线,分别是三省六部的名称和职能,每一个圈外面都有两个字,或是考察,或是换人。
他细细看了一阵,搁笔去软塌上躺下。
阖上眼躺了片刻,赵珩复又睁开眼,抬手在空中将那图重新画了一次。
女帝是在提醒他,朝中三省六部可同时出手,要尽快探清这些人的底细,将可用的朝臣都纳入自己麾下?
赵珩眼中迸出一线精光,唇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再次阖上眼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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