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玉良把手从对方的头上收回:“,梅恩女士,去帮我撕咬金为康吧。”
章玉良说完之后,扭过头朝后上方望去,看向天花板上那副他自己画的希腊神话壁画,眼神渴望,似乎那三个受难的古神比匍匐在身下的女人更能激起他的**。
春和私人俱乐部外的长街上,被沉重的生活压的几乎垮掉的行人们,神色匆匆,没有人能真正直起腰,仰起头,朝高大的楼宇望上一眼,自然也看不到,这栋俱乐部第五层的某处落地窗内,有个年轻男人,和一条被他称为梅恩女士的狗。
宋天耀上午让陈庆文把剩下的山杜莲驱虫药全部从货仓提出来开始加工,而且特意让高佬成安排了几个福义兴的成员在陈庆文的店里监工,让他们帮自己盯好这些药品,无论一天能生产多少公斤,全部都要在天黑之前运回货仓。
交代完陈庆文和几个福义兴的成员,宋天耀本来是想去杜理士酒店接上安吉佩莉丝去拣些落选的高材生,可是都已经做上了黄包车,随口问了高佬成一句陈泰在码头做什么,高佬成对宋天耀说道:“收数。”
这让宋天耀愣住了,收数这个词就是讨债,陈泰负责讨债?
“他帮边个讨债?”
“都是些刚刚来香港的,仲没有字头的潮州小商贩,被一些字头的家伙骗去货物或者钱财。”高佬成语气自然的对宋天耀说道。
宋天耀从黄包车上走了下来,站到高佬成面前:“我让你帮他找份工开,你让他捞偏门?”
“我”高佬成现在才感觉宋天耀语气不对:“阿泰够打,我以为宋秘书你想让他在码头打出名堂。”
“我几时要让他去码头打响名头?把陈泰带到这处糖果店,这几日就让他乖乖帮陈老板一家人做药糖,不准让他去码头搞事。”宋天耀对高佬成说道:“你头脑不蠢,但是想的太多,下次记得把事情问清楚,免得自作多情,他还冇入字头吧。”
“你不开口,我点敢那么做,放心,宋秘书,阿泰冇入字头。”高佬成重重吐出一口气:“我这就带他来店里。”
“他父母就他一个独子,江湖不是靠够打就能出头嘅。”宋天耀皱皱眉,打量着高佬成说道:“你也一样,双花红棍很威咩?江湖上的名头大有咩用?你大佬金牙雷堂堂坐馆,拿几根黄鱼出来都要咬着牙齿,对着福义兴几个叔伯捞家,屁都不敢放一个,那几个身家数千万福义兴捞家,林满,谭长山,白春亭,论打,三个加在一起都打不过金牙雷,更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见他们是靠打才搏来那些身家的咩?是靠食脑。”
听宋天耀说起林满,谭长山,白春亭三个名字,高佬成有些发懵:“宋秘书对这些福义兴上一辈的叔伯大佬很了解?”
这三个人,都是福义兴坐馆金牙雷的叔伯辈大佬,也都是香港江湖上有名的大捞家,福义兴社团里的诸多小弟,可以说很大一部分都是再帮三人打工,就算是坐馆金牙雷,见到这三个叔伯,也要乖乖执后辈礼。
表面上,福义兴坐馆威风凛凛,但是到了高佬成这个金牙雷心腹的位置上,已经知道,自己大佬金牙雷没有外面那样风光,好多事身不由已,这三个叔伯就算不插手社团事物,可是对福义兴的影响,也比金牙雷这个坐馆超出太多。
“当然熟悉,熟的很,与我家有旧,有机会我仲想去亲自拜会这三位大佬。”宋天耀对高佬成说完,转身回了黄包车上,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额头:“呢条命扔在江湖上,可惜嘅。”
第一零五章 有钱和没钱
可能是在陈庆文的店铺处耽搁时间太长,等宋天耀带着安吉佩莉丝赶去布政司署行政处,准备用这个鬼妹律师来勾引几个落选的高材生时,才发现面试已经早早就结束,面试者们都已经离开的差不多,只剩下两三个沮丧而又无人理会的倒霉鬼,西装革履却又郁闷的站在街边。
这几个是面试落选而且又没有被其他商行捡走的仅有几个人,连那些特意等在门外等着拣落选者的商行都看不中,可见这两三个家伙的成色实在太差了些。
“我们走吧。”安吉佩莉丝对宋天耀说道:“我还有事要去做。”
“来一次,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宋天耀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朝着一个西装革履蹲在街边大口吸着香烟的男人走去,比起另外几个落选而又没有商行的面试者,这个男人的形象更加不堪,首先年纪就已经有最少三十岁,而且不同于那些细细梳着发蜡保持发型的面试者,只留着一头短发,整张脸瘦长如刀,腮上还蓄着一抹又硬又密,如同钢针一样的络腮胡,一双眼睛在吸烟时仍然不住转动,虽然其中也有失落,但是绝对谈不上沮丧。
“利康商贸公司,宋天耀,先生怎么称呼?”宋天耀把手里这张加了香薰的名片递过去,嘴里问道。
男人把手里的香烟随手扔掉,先是站起身,这才双手接过宋天耀的名片:“不敢,小姓罗,罗转坤。”
“罗先生的年纪,和身上穿的这套西装,不太像是要来面试的,如果把头发和胡须染染色,倒像是那些鬼佬面试官。”宋天耀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香烟,分给对方一支:“不知罗先生哪里人,之前在哪高就?”
从看到这个叫罗转坤的男人蹲在街边吸烟,宋天耀就注意到他与其他几个倒霉蛋的不同,第一,个人形象,年纪大而又不修边幅,第二,就是他身上这身西装,面料比宋天耀身上穿的这套要高档不少,没有五六百港币恐怕做不出来。
“上海人,之前在中环上海金号做记录员。”罗转坤接过宋天耀的香烟,说了声谢谢,回应道。
宋天耀愣了一下,上海人,中环上海金号?他停了两三秒,开口问道:“乔治哈同,徐继庄,郑重臣,王元熹?罗先生在哪位手下做事?”
罗转坤也愣了一下,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居然只是从自己一句话里,就判断出了自己的来历,他点点头:“之前在王元熹王老板手下谋生,宋先生听说过王老板几人?”
“这几人当年也是沪上来港的豪客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连罗先生这种精英手下也留不住了?”宋天耀重重吐了一口气问道。
犹太大富翁乔治哈同,国民党邮政总局兼邮汇总局局长徐继庄,上海大投机家郑重臣,黄金巨子王元熹,这几人在48年49年来港时,可以说是现金流最充沛的巨富,和这些上海来客比起来,本地商会大族就是不值一文的穷光蛋。
乔治哈同,绝对是曾经的上海知名人物,他养父塞拉斯哈同,在世时曾被称为远东地区最富有的犹太人,拥有整条南京路和半个静安区的地产,当年上海最大的私人花园爱俪园,就是塞拉斯哈同兴建的。
杭州西湖的平湖秋月,当年也被塞拉斯哈同买下来当妻子罗伽陵的后花园,被称为罗苑。
1931年,塞拉斯哈同病逝上海,留下的资产被估值为六亿六千万美元。
1949年,养子乔治哈同把历经十六年遗产纠纷后分得的资产全部变现,得现金七千多万美金,约折合港币两亿三千万,前往香港。
而徐继庄,举个简单的例子,为了不让香港政府把他遣返回内地接受国民党的审判,1948年,徐继庄的小妾王白梅在徐继庄被香港殖民政府羁押期间,为徐继庄聘请香港十几家律师行,由这些律师行帮忙转聘当时身在香港的四位御用大律师,七位大律师组成律师团,为徐继庄负责法庭答辩,最终法庭上激辩四日,最终逼得香港殖民政府退步,不再提把徐继庄送回内地的事,而香港法庭开出了史无前例的五百万港币的天文数字保释金,缴纳保释金之后才允许徐继庄取保候审,大家都认为徐继庄的小妾可能要变卖些资产套现或者去筹借几天才能缴齐,没想到刚宣判完,不等审判本案的法官走出法庭,五百万港币现金就已经送到,徐继庄当庭释放。
而国民党对徐继庄贪污舞弊的起诉金额,则是美金5万元、美金公债26万元、法币28亿元,加在一起折合成港币也在一亿五千万左右。
两亿三千万身家的乔治哈同,贪污一亿五千万港币,支付五百万保释金眼都不眨一下的徐继庄,在当年很是让香港大部分本地华商震惊了一下内地高官巨贾的手笔,和这些内地过江龙比起来,自己实在不配地头蛇称号,最多是蚯蚓而已。
因为类似乔治哈同和徐继庄这种身家亿万的沪商来客,最少还有十几个,荣红元,边润卿,郑重臣,王元熹等等就算不如乔治哈同和徐继庄高调,但是论起身家,也差不了多少。
保释后的徐继庄与乔治哈同,郑重臣,王元熹等人在上海就做惯了投机生意,来到香港后又发现香港殖民政府对黄金交易的监管非常宽松,自然而然四人组成一个上海集团开始对香港的黄金生意下手。
可以说,1949年开始的香港炒金风潮,完全是这个上海集团一手掀起的,他们判断香港殖民政府在内地的广州解放后,会面临通货膨胀的危机,一旦通货膨胀,金价必然上涨,而按照之前香港殖民政府对黄金交易几乎从不干涉的表现,徐继庄和乔治哈同决定这一次替香港殖民政府做庄,操纵黄金价格,宰香港一刀。
从270元一两开始到330元一两这一期间时,上海投机集团开始大量吞入,持有的黄金总量已经将近八十万两,价值两亿六千多万港币,如果广州解放后金价攀升,这批此时两亿六千万港币的黄金已经不是翻一番的概念,而是直接能让这个集团坐稳香港黄金交易的庄家位置。
结果广州解放第一天,香港金银贸易场开盘价按照徐继庄等人的判断,飙升到470元一两,而同一日下午,金银贸易场突然抛出大量黄金现货,不限交易,下午收市时金价就被打低到430多元,无论徐继庄等人吃下多少,都仍然有源源不断的黄金现货等着他们继续出钱吞下去。
短短三日,香港黄金价格就跌回360元,徐继庄等人加上贴息,一两黄金倒亏近九十元港币,曾有金银贸易场的人计算过,这次失败的投机行为,让这几位上海大亨每人最少输掉四五千万港币,还不算那些跟在几位大亨背后想要吃肉的上海小投机家。
而这批突然冒出来绝杀上海四大亨的黄金是香港殖民政府从南美洲秘密运来的,总数不明,时间不明,不过大家都说,是因为乔治哈同和徐继庄等人在香港太嚣张,港督都看不过眼,所以出手宰了他们一刀。
也有上海人传言,是本地粤商几大巨头依靠与英国人的关系,故意设局割上海人的血肉。
传言真假宋天耀不确定,但是高调的上海四大亨从此没了消息,也没了关注倒是真的,宋天耀也听过炒金失败后几位上海大投机家下场不太好,不过倒没有亲眼看过,此时见到罗转坤,才有些惊讶,这几位沪上富豪连手下人才都留不住了?
“王元熹王老板的两位姨太太都已经被人顶债拉走,我们这种人,想被人买走都没人收,只能自己另谋生路。”罗转坤用火柴把香烟点燃,有些感慨的说道。
王元熹?当初来港时也是身家亿万的大亨?短短两年,姨太太都被人拉走顶债?
“今日我有事在身,明天晚上我请罗先生在杜理士酒店餐厅吃饭,如果不嫌弃利康商贸公司这池水浅,我想请罗先生来利康做事。”宋天耀对罗转坤说道。
说完,宋天耀带着安吉佩莉丝就转身离开,安吉佩莉丝还有很多关于乐施会的注册事宜需要处理,宋天耀再是喜欢听人说故事,也不能耽误正事。
“这个人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安吉佩莉丝对宋天耀说道。
“徐继年集团在中环几个上海金号的员工,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取巧投机,印象不好也正常,不过我和你现在不也是靠投机做事吗?这么不见你对我说,感觉非常不好。”宋天耀与安吉佩莉丝上了一辆的士计程车的后座,回应道。
安吉佩莉丝语气淡淡的说道:“当然不同,是你投机,不是我,你投机的方法是权势在前,金钱在后,而这种投机者则除了金钱之外,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一个人如果有了地位,那么他就算拥有再多的金钱,人们也不会觉得突兀。所以严格来说,你算不上一个合格的投机者,而且你现在也缺乏一个重要的条件,你没有钱。”
安吉佩莉丝在说宋天耀没钱时,宋天耀却在想着罗转坤说的那些话,如果这几位大亨不想着杀香港港督的庄,夺本地粤商在黄金市场的地位,就凭那些庞大的现金流资本,后世就算谈不上名流千古,也最少是遗臭万年,绝不会短短两年,就落个家破人离无人知的结果。
“没钱不可怕,有一点点钱就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才最可怕。”
第一零六章 梦很灵验
安吉佩莉丝忙的事要比宋天耀去行政处拣落选的高材生重要的多,乐施会正式注册登记需要筹备的各种资料,发起人信息,以及约见那位贝斯夫人,如何让石智益夫妻能更直观的看到以后的利益,包括还要去香港公立医院和大学去做一份能唬住人的香港水质报告等等,这些都等着安吉佩莉丝去跑腿。
这就是有个英国律师的好处,如果是中国人去殖民政府各个部门跑这些手续或者资料,如果没有关系,就要一层层任人盘剥,应付难缠小鬼,就算是有关系,也要多少打点一下,哪怕是一盒香烟也要用钱去买。而安吉佩莉丝英国律师的身份,在这种时候基本上无往不利,出入各部门完全没有不开眼的角色跳出来做门神,够胆帮鬼妹做份闭门羹。
虽然表面看起来,宋天耀比鬼妹律师要闲的多,但是安吉佩莉丝却已经不去开宋天耀的玩笑,或者故意用些女人风情去撩对方,她现在能感觉到宋天耀的心思已经用的够深,大脑估计都已经准备累到罢工。
她自己还没见到贝斯夫人,宋天耀已经让她去准备一份准备署名由贝斯夫人领衔的香港水质健康报告,在乐施会成立当日,贝斯夫人就任主席时,用来宣布乐施会的第一个救助项目。
虽然安吉佩莉丝暂时看不太清楚乐施会成立之后宋天耀的棋路,但是她能揣摩到自己这位年轻的雇主不只是想用慈善搭上石智益的关系,然后去做药品走私。
她去筹备乐施会的准备工作,宋天耀则先去杜理士酒店自己那间客房里取出了五万港币,然后去褚家见褚孝信,昨晚褚孝信居然难得没有住在杜理士酒店,而是回了港岛克顿道的家中,按照宋天耀对自己老板个性的猜测,除了回家去想办法混些零花钱,绝对没有第二种可能,如今都已经时近中午,褚孝信都没有回到杜理士酒店,可见回家求零花钱的事不太顺利。
对褚孝信,宋天耀没有什么恶感或者轻蔑,比起一些行事毫无底线的富家公子,只是对经商无意的褚孝信为人已经算上等,而且名字中的信字,他做的非常好,他答应过宋天耀三个月不朝利康伸手拿钱,信宋天耀三个月后会给他带来回报,就真的不再拿,宁可回家去求褚耀宗。
褚孝信身上的信字比褚孝信身后的钱字更让宋天耀欣赏。
从山下就下了计程车,宋天耀沿着平整宽大的石板山路走进了褚家大宅,大宅正门外的车位上,陈兴福正帮褚孝信的福特49擦着车灯,听到脚步声回头望来,见是宋天耀,把手里的毛巾放下:“宋秘书?”
“福哥,信少同褚会长在家里增加父子感情咩?”宋天耀取出香烟递给陈兴福一颗:“不要擦啦?老板都不在眼前,等下他出来时又刚好起风,吹的都是尘土,你就白白浪费力气了,食支烟。”
“信少哪会同褚会长增加父子感情,躲褚会长都来不及,今日褚会长一早就出门,信少正在里面陪褚夫人。”陈兴福接过宋天耀的香烟笑了笑说道。
难怪褚二少居然能耐住性子在家里呆到中午,原来是褚耀宗和褚孝忠都不在家,褚孝信这次要零花钱的对象是他老妈,褚耀宗的续弦夫人。
和陈兴福吸了一支烟之后,宋天耀这才迈步进了褚家的大门,褚家的佣人眼力和礼数都是足的,宋天耀算上这次不过才来褚家三次,但是庭院里忙碌的园丁,佣人在宋天耀经过时,都能微笑着叫一句宋秘书,就连站在客厅正门处盯着家中佣人干活的住家女佣大阿姐红姐,看到宋天耀也都客气的叫一声宋秘书。
实际上真论起在褚家现在的地位,宋天耀不要说比不上这位红姐或者大管家恩叔,恐怕就连个在褚家工作十几年的老佣人都比不上。
“红姐,我来为信少送钱。”对面前这个梳一根黑亮长辫,穿着青色小袄黑色长裤软底布鞋,如今四十多岁仍然风韵犹存的住家女佣,宋天耀不敢缺了礼数。
“信少在里面和夫人正在后厅聊天,我帮你请他来客厅,阿香,帮宋秘书沏茶。”红姐带着宋天耀进了客厅之后,招呼了一个佣人帮宋天耀沏茶,自己则准备穿过客厅朝后楼走去。
“红姐,麻烦你把这些钱送进去,就说是利康这周赚的利润,信少也许想让夫人见见。”宋天耀叫住要离开的红姐,把手里拎着的信封递给对方。
红姐看了一眼那个信封却没有去接:“我领你自己进去见信少,钱,仲是你当面交给他的好。”
红姐领着宋天耀进后厅为褚孝信送钱来时,褚二少正在自己老妈面前献殷勤,从早上自己老豆褚耀宗出门之后到现在已经要吃午饭,他已经把肚子里想到的所有赞美都给了自己老妈,奈何他老妈褚夫人心如铁石,不为所动:“老妈,最近一周利康的生意有些周转不开,你也知道,最近呢?利康把原来那些人都辞掉,急着招工,招工就需要发薪,我那个秘书又花钱大手大脚,养一班人很费钱嘅。昨晚我做个梦,利康这几日就能赚到钱,梦是好兆头,所以最多一周,我就把钱还给你。”
褚夫人本名彭秀莲,今年不过四十三岁的年纪,她是褚耀宗的续弦,褚耀宗娶她时,已经在商海崭露头角,所以她谈不上与褚耀宗共苦,入门就是富家太太的生活,没有受过累,但是也没有与褚耀宗一起白手起家的原配那种一开口,褚家无论大班还是工人乖乖闭嘴的服众大妇气质,此时就算是穿着雍容,也少了种大气,更多的是养在深闺的娴静。
“我虽然很少出门,但是你做的事也听过,前几日才从你父亲那里借走十万块,还特意打了借据。你父亲夸过你身边那个宋秘书能干得力,怎么今日在你嘴里,就好像反了过来。”褚夫人用手指轻轻捻着桌上的老式收音机按钮搜寻电台信号,嘴里柔声细气的问道。
褚孝信背对着厅门,正对着他老妈恨不得声泪俱下,张口就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老妈,那秘书让我借完钱就翻脸不认人,不准我去碰那些钱,又要我自己去想办法解决那些工人的薪水,我真的”
刚好走到后厅门外的宋天耀听到里面褚孝信为了求零花钱居然不要脸的把自己都卖了,很想拿着钱掉头就走。
褚夫人已经看到厅门外的红姐和宋天耀,红姐的眼神在身边的宋天耀和厅内的褚孝信身上转了一下,褚夫人就知道来的是褚孝信的人,褚孝信身边的司机她见过,利康又没有了其他工人,唯一一个没见过的,就只有自己二儿子身边那位谈笑间翻云覆雨,把利康从褚孝忠手里夺出来的宋秘书。
自己这儿子此时却正对着自己,说着宋秘书的坏话:“那家伙出去花舫饮酒沟女,打赏都是用金条嘅,去丽池捧歌伶,对方让他摸摸腿,就随手扔五百块出去打赏,这样下去我就算有座金山也早晚被他吃空,不如老妈你救急我几万块,我辞退他再去揾个秘书来”
“夫人,信少,宋秘书说有一笔钱送来,所以我带他来见信少。”红姐恰到好处的推开厅门。
正在把黑锅一口口朝宋天耀头上猛扣的褚孝信闻言扭回头,就看到红姐从厅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自己秘书宋天耀。
“呃”褚孝信好像被捏住脖子的公鸡,收回头先看看自己老妈,又揉揉眼扭头看看进来的两人,有些尴尬的搓搓脸,开口就说道:“老妈,今日中午想吃什么?我好久都不在家中食饭,今日得闲,我去厨房帮你做几道菜来,让阿耀去帮手,他也懂烧菜。”
说着从座位前站起身就要拉着宋天耀出门,宋天耀先朝褚夫人稍稍欠身:“褚夫人,我是信少的秘书宋天耀。”
然后轻轻拨开褚孝信要拉自己出门的手,把手里的信封故意当着他老妈和红姐对褚孝信晃了晃:“五万港币,这周刚刚赚到还未焐热我就特意送来,你刚才讲乜鬼?我知人知面不知心是吧?金山也俾我吃空是吧?好,不打扰你和夫人一起母慈子孝食午饭,我自己去花舫沟女洒金,再见,信少。”
说完宋天耀转身就朝外走,褚孝信急忙扯住宋天耀,脸上挂着笑,另一只手去抓宋天耀手里的信封:“不要去沟女啦?你现在耳朵出问题!我刚好拿钱带你去看医生,不信你问我老妈或者红姐,我从未说过这种话,对天发誓,如果我讲了那些话,就让我下午把五万块全部花光!”
“哇,你这誓言真是”宋天耀任由褚孝信把信封抢过去,嘴里说道:“真是,佩服。”
褚夫人微笑着看自己的儿子与这位宋天耀对话,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刚刚宋天耀那番话说的让人很舒服,听到自己儿子背后调侃自己,就大大方方讲出来反去调侃褚孝信,而不是装作完全没有听到或者拘谨的不出声不反驳,这种方式能让褚孝信缓解心中尴尬和难堪。
“褚夫人,唔好意思打扰您,我来帮信少送钱。”等褚孝信拿到信封闪到边上背着身偷偷数钱,宋天耀对褚夫人说道。
面前的褚夫人是个温婉妇人,气质娴静,语态温柔,这种女人就是金屋藏娇的美人,与世无争,难怪生出的褚二少也是胸无大志,追欢逐乐的性格。
“宋秘书”褚夫人开口想要说话。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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