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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宋秘书,当不起您叫先生,大家都叫我做师爷辉,您叫我阿辉就可以,是这样,赌档前几日不小心惹了您,华哥投海自尽,现在赌档是芸姐作主,她一直拜托这几位雷哥派来帮手盯着你家的兄弟,说如果您返家,一定请您移步赌档。”这个叫做师爷辉的中年人对宋天耀客气的说道。
    宋天耀皱皱眉:“黑心华的老婆?她不会自己来见我吗?好大的派头,让我去赌档见她?而且这赌档金牙雷居然还让她作主?看起来对她不错啊。”
    “宋秘书,不是芸姐不想过来,她犯了洪门三十六誓,被字头安排人打围棍,足足打了三十六棍,腿断了一根,肋骨也断了几根,现在实在出不了门。”师爷辉看着宋天耀,语气有些发苦的说道:“您过去见一下她就知道了。”
    宋天耀面色不动,心里却稍稍吸了一口冷气,混黑社会有什么好,下场也太凄惨了,得罪了有钱有势的大人物,社团根本保不住自己,黑心华被泡在海水里活活浸死,宋天耀以为就这样接过去,没想到福义兴居然连女人都不放过。
    不过那女人当初带人追斩自己时的狠辣眼神,宋天耀还记在心里,万一这个女人想要帮丈夫报仇,她把黑心华的死算在自己身上,现在自己跑去赌档,被她找人轻松围死在里面,自己死的恐怕比黑心华还要冤。
    “人都爬不起床,就不要再”宋天耀没有说完,就看到刚刚师爷辉来的路上,此时两个汉子抬着一副担架急匆匆的跑过来,担架上,黑心华的老婆娄凤芸身上裹着一张毯子,上半身靠在一个高枕上,努力直起头,正看向宋天耀。
    “宋秘书这芸姐”师爷辉脸上表情看到娄凤芸出现,非常吃惊,娄凤芸一张脸花容惨淡,相貌憔悴,宋天耀看看左右没有街坊站出来看热闹,对担架上的娄凤芸不客气的说道:“怎么?苦肉计啊?对我卖惨呀?”
    “宋秘书我听老顶事后说起,是你放了我一马,我”娄凤芸勉强上自己从担架上稍稍坐起来一些,对宋天耀语气虚弱的说道。
    宋天耀干脆的朝对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看着娄凤芸的眼睛说道:“不用感激我,客气话我听的太多,你最好清楚一件事,你男人的死不关我事就可以,道谢就不用,赌档我也冇兴趣,太晚了,我还冇食饭,不打扰你带人出来散步,走先。”
    话说完,宋天耀就干脆的转身朝外走去。
    “我求宋秘书你放我和华哥全家一条生路”娄凤芸这时候哪里还有当初的哪怕一分威风桀骜,几乎是带着哭腔对转身迈步的宋天耀叫了一句。
    宋天耀沿着街道走出了五六步,停住脚,然后又走回来,站到担架前,盯着娄凤芸的眼睛:“我好像清楚了一件事,今晚你不是求我放过你,你不是蠢人,我问个问题,如果再让你回到我捅伤黑心华当天,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你会点样做?只准答一次。”
    娄凤芸把头低下去,其他福义兴的人都不解的看向宋天耀,不知道宋天耀问这个问题的意思,宋天耀则像是兴致十足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等着她给出答案。
    娄凤芸把头低下去足足几十秒,才再次扬起脸,语气虚弱,但是眼神却肯定:“不犹豫,在烂命驹到场之前,让手下扑上去当场斩死宋秘书你。”
    宋天耀脸上带着看不出喜怒的浅笑点点头,看向旁边明显被娄凤芸的话吓了一跳的师爷辉:“我肚子饿,附近有没有能食饭的地方。”
    “三条街外,有个福星酒楼。”师爷辉下意识的接口答道。
    宋天耀看到师爷辉还愣在原地,拍拍对方的肩膀:“去叫人帮我去酒楼做几道菜,等着填胃呀,你做师爷和做我做秘书差距这么多?”
    “我这就去”师爷辉想要转身迈步,不过马上又扭回身:“送来这里还是等下宋秘书去酒楼。”
    宋天耀指了指担架上的娄凤芸,对娄凤芸说道:“是不是只要戴一副眼镜就能做师爷呀?走啦?看你问题答对,就去你的赌档找间安静的房间,我食晚餐,顺便听你讲故事。”
    “阿辉,去酒楼点一桌上等酒席让他们送到赌档,阿财,先跑回去让兄弟们把三层那间临窗的招财进宝牌九包房收拾出来。”娄凤芸听到宋天耀的话,激动之下,身体略略向上动了一下,让她身上断裂的肋骨牵动,忍不住惨哼一声,不过她马上又忍痛稍稍挺直上身继续开口:“帮宋秘书去叫一辆黄包车。”
    “黄包车就不用了,我又不是病号,就当散步好了。”宋天耀对抬着娄凤芸的两个小弟说道:“抬着你们的老板娘前面带路。”
    黑心华的赌档开在嘉林边道木屋区外面的街上,是一栋四层唐楼改出来的,一楼被打通摆了十几张麻将台,主要是做街坊生意,聚拢人气,二楼则是摇骰子赌大小的骰宝,这种是专门杀赌鬼的销金台,三楼则是比改造的包厢,专门用来赌牌九,玩牌九的都是有些闲钱,生活算是富裕的普通人,四层的几套房则是留着赌档伙计和家人自住。
    宋天耀进了赌档就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一楼忙碌帮忙清台或者巡视各个麻将台防止有人出千的那些赌档小弟,对娄凤芸这位赌档老板完全不在意,连走过来问声好的人都没有。
    反倒是看到跟在娄凤芸身后进来的衣着光鲜的宋天耀,有个伙计急急凑过来:“先生,想玩几手?铁宝还是牌九?”
    “随便转转,等有需要我会叫你。”宋天耀扔出十块钱给伙计:“先辛苦你帮我去拿包三五香烟。”
    伙计看到宋天耀出手阔绰,反而倒不敢继续热切催促,转身帮宋天耀跑去柜台先拿了一包香烟,把零钱和香烟递给宋天耀,宋天耀接过香烟:“剩下的钱赏你的。”
    看到娄凤芸已经被诸多赌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之下抬着上楼,宋天耀点燃香烟也迈步朝着楼梯走去。
    先赶回来的小弟已经把招财进宝那间包房收拾了一下,所谓收拾也只是把地上的烟蒂之类清扫一下,打开窗户散散空气,娄凤芸连担架一起被放到三把椅子临时拼在一起的床上,宋天耀则坐到宽大的牌九桌主位,划着火柴点燃了一支香烟,眼神玩味的看着娄凤芸。
    那些娄凤芸的小弟悄悄退了出去,把门在外面关好,宋天耀对娄凤芸说道:“是真的坐不起来,还是你觉得这样躺在担架上更舒服一点?”
    娄凤芸伸手掀开自己身上盖的这条毯子,身上此时穿着的是一身中式素白色睡衣,她迎着宋天耀的目光,双手一颗颗解开了上衣扣袢,把整件睡衣慢慢脱掉,上身只剩下一件绣着五毒的金细链红色肚兜,此时在肚兜遮掩不住的两肋处,能清楚的看到仍未褪去的黑紫伤痕,和用来正骨的夾垫。
    “用不用一言不合就除衫?”
    “腿上的伤,宋秘书还要不要看。”娄凤芸对宋天耀的调侃抿了抿嘴唇,问道。
    宋天耀走过去,把毯子帮娄凤芸重新盖好,遮住了对方的上身,然后走到窗前把窗户关上,这才坐回原位:“讲。”
    “这间赌档是华哥自己从无到有一点点做起来的,他最初只是个街头靠鱼虾蟹三颗骰揾钱的小角色,后来一点点做到拥有这家赌档,从头到尾,这间赌档都与字头没有关系,是华哥自己赚下来的。”娄凤芸双手稍稍紧了紧身上的毛毯,对宋天耀说道。
    宋天耀笑了一下:“你不如把这句话自己同金牙雷再讲一次,我猜他可能很快就安排人打你第二次三十六棍。”
    “惹了宋秘书,是我们不长眼,华哥死我认,我被打一样认,但是要不要社团里的其他叔伯,准备趁这个机会连赌档都夺走?”娄凤芸用力咬着自己的红唇,半天才开口说出这句话:“要不要连华哥的烧七都等不及,马上就安排其他人来接手赌档?现在外面那些张罗生意的人,全都不是我和华哥的人,我不敢不同意,也不敢同意,三个大佬,我同意哪一个,其他两个也不会放过我,如果我把赌档交给老顶,那就是三个大佬对我不满,宋秘书,我求你给我一条生路走。”
    “这个告诉我们,只有白痴才会去混字头。”宋天耀弹了一下烟灰,对娄凤芸说道:“其实说来说去,不是他们逼你,是你自己舍不得你男人打下的这点基业,才会拖到现在这个局面。”
    娄凤芸默然,最初本来只是有人垂涎这处赌档,但是随着后来自己恶了宋天耀,而宋天耀又明目张胆收了金牙雷的好处,所以那些大佬马上就开始加码,说社团为这件事花了十五根金条,要她把赌档这些年赚的钱全都交出来填数。
    恶毒一些的,甚至已经说出要把她卖去九龙城寨抵社团账目的话出来。
    “钱留下五分之一,剩下的交给福义兴,赌档则全部交给福义兴,我给你一个平安退出福义兴的机会,你愿不愿意?其他的话,再多说也无益。”宋天耀夹着香烟,对娄凤芸说道。
    娄凤芸眼中的光芒随着宋天耀的话黯淡了不少,这真的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青年?自己什么好处都未许出来,甚至正题都未开口,他就已经堵死自己的口,只给出一条所谓的路。
    她想的很好,想着宋天耀木屋区出身,自己如果把赌档的五成交给他,再委屈小意的在对方身下承欢求全,这个年少气盛的青年应该会可怜自己,只要宋天耀开口,福义兴那些大佬包括坐馆金牙雷应该都不会再打这个赌档的主意。
    “老顶说你收了十五根金条,又用整整一根金条去打赏歌伶”娄凤芸失神的怔了一会儿,才又开口。
    宋天耀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所以,我没有直接说你蠢,换做边个知道我那些事,觉得我贪财好色都不意外。”
    “五分之一的钱,没了华哥,没了字头,我一个女人,撑不住一个家的。”娄凤芸说着话,眼圈已经泛红。
    “赌档之前是你男人打理,仲是你在打理?”宋天耀没有理会娄凤芸的伤心落泪,语气如常的问道。
    娄凤芸心中叹了口气,对面的宋天耀真的是一副硬心肠:“是我,华哥懂摇盅和打骰,所以他负责杀客。”
    “你如果只有一身姿色,我不会开口,但是你头脑不蠢,我今天出门对我那个记吃不记打的老妈讲,善心不是随便发的,不自量力去帮人,到头来只会害死自己,想清楚刚刚我问你的那个问题,我给你一个平安退出福义兴的机会,你愿不愿意,我只吃一碗饭,吃完就走,在我走之前告诉我。”宋天耀吸了最后两口香烟,把香烟捻熄,朝外面喊了一声:“快点,在外面听墙呀?以为我同你老板娘叼西呀?见不得人呀?快点把酒菜送进来!”
    外面的师爷辉被宋天耀这句话吓了一跳,推开门带着几个伙计把打包好的菜品送了进来,宋天耀等他们摆放好,自己端起米饭,开始吃晚餐。
    师爷辉等人不敢留在这里,把菜品上完就忙不迭的退出去。
    宋天耀下筷如风,确实是肚子有些饿,眨眼之间,那碗白饭就下去了过半,娄凤芸在担架上看着宋天耀香甜的吃相,突然心中一动,狠下心对宋天耀说道:“宋秘书,我愿意。”
    这六个字说完,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整个人无力的倒在担架上,把手指咬在嘴唇间无声的哭泣。
    黑心华十几年心血,自己六个字,就要把它全部交出去,只为换自己和黑心华家人一条生路。
    “华哥,唔好怪我。”娄凤芸松开被咬出血痕的手指,叫了一声。
    宋天耀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朝外面听声的师爷辉说道:“不用进来,直接去见油麻地的高佬成,让他来这里见我,我有事对他讲。”
    第六十三章 名媛茶室的构想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远去,宋天耀看向一副伤心欲绝的娄凤芸:“看不出你同黑心华感情这么深厚?听他花名就知道那扑街不是善类,黑心华,黑心华,整天出千杀街坊的钱,你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实讲,当初我是有些意外金牙雷居然会搞死了黑心华帮我消气,不然我都决定对金牙雷讲,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你们想绑我妹妹,那就把你两夫妻找机会卖去澳门妓寨和大马矿场,让你们体验一下被人绑架卖掉的滋味,就当为民除害。”
    听到宋天耀的话,娄凤芸抓着毯子的手有些颤抖,这个此时脸上云淡风轻的青年,此时说出的话让娄凤芸这个在江湖上赌档里打滚数年,自认见过各色人等的女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发寒。
    澳门妓寨,不是九龙城寨,九龙城寨在香港,自己和黑心华如果被卖去九龙城寨,多少还有希望靠钱财或者人脉解脱出来,但是澳门妓寨里的女人只有一种可能从里面出来,那就是被蹂躏折磨死掉,被妓寨的人抬出来。真的被卖去澳门妓寨,不要说她一个福义兴的老四九,当初香港有个字头大佬的小妾,被姑爷仔骗去澳门转手卖给妓寨,那位大佬威胁恐吓,拿钱打点,想方设法准备把人救出来,可是最后下场却是那位小妾在澳门妓寨消失,下落不明,据说是妓寨为了避免麻烦,二次转卖把人卖去了东南亚。
    至于后面的大马矿场,更是人间地狱,连死都走不出矿山,累死之后,就地掩埋。
    “华哥对我很好,我当初十七岁随家人因为战乱逃来香港,身无分文,父亲是个小学教员,来港后找不到工作,只能去码头开工,那时候我们一家都不懂那些码头圈套,父亲被人骗去签了份三年契约,去了印尼做华工,多年都再无音讯,后来我跟了华哥才知道,登船第三天父亲就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被船上的蛇头直接抛下了海,母亲和我最初住在大勘村木屋区,靠帮人浆洗衣服糊口,后来母亲生病,冇钱医治,我就想去做舞女,可是等去了夜总会才知道,像我这种不懂陪客人跳舞只懂陪酒的女人,做舞女都不够格,那时候华哥已经在大勘村开了个小赌坊,虽然没有现在这样大,但是也已经一天进账上百块,我走投无路,就跑去了他的赌坊想要用自己赌一次,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生意好,他忙不过来,所以没有让我上台开赌,而是取出二十块,随手塞进我胸口里顺便捏了一下,对我说刚刚他占了我便宜,二十块就当赏钱。”娄凤芸低下头轻轻说起了自己和黑心华的往事。
    “二十块,我买药治好了母亲的病,也打定主意把自己卖给了他,我同父亲学过写字,懂账目,而他老婆前几年难产死掉,一尸两命,所以那间赌坊一点点被我们做成了夫妻档,两年前我母亲去世,他忙前忙后,披麻戴孝,帮我把母亲入土送终,他不嫖娼,不去烟馆,所有赚来的钱都如数交给我,现在他死了,我要帮他照顾好他父母亲人,所以,宋秘书,真的只能带走五分之一,能不能再多一点?”
    宋天耀像是完全没听到娄凤芸的话,而是加快速度把那碗白饭全都吃下去,这才轻轻拍了拍腹部,对娄凤芸说道:“你希望能带走多少?”
    娄凤芸像是心中早就计算好,听到宋天耀开口,马上说道:“一半,能拿到一半,我愿意送给宋秘书一半的两成。”
    “你自己说的,我没有逼你。”宋天耀看着娄凤芸,眼神中仿佛总是带着调侃:“你们两公婆相敬如宾也好,青梅竹马也好,不关我事,我帮你也不是看你孝顺,等下了了这件事之后,你愿意照顾黑心华父母,就找个地方老老实实住下去,我最多两年时间,可能会开一个好像名媛茶室的场所,到时候”
    娄凤芸眼睛一亮,抬起头热切的看向宋天耀。
    不过宋天耀注意到她的目光之后,马上又照她的头泼了一桶冷水:“不用那样看我,你觉得做了几年赌档老板娘就能去茶室当主理人呀?现在那些名媛茶室主理人的三个卖点你占几个?”
    所谓名媛茶室,是从女子茶楼改良而来的一种分支,名媛茶室并不是说去那里的客人只能是女人,而是整个茶楼上至主理人下至侍应,全都是女人。
    名媛茶室和女子茶楼不同在于,茶楼一般开在上环,西环这些市井商业区,而名媛茶室却只会开在太平山,跑马地这种高级住宅区,而且布置格调也较高,最大的特点就是,强调主理人身份的高贵,三个卖点分别是名门遗孀,外国贵妇,英文书院出身。
    一个女人,有这三个卖点中的一个,才有资格去名媛茶室当一名主理人。
    按照娄凤芸现在的小寡妇身份,可能只够第一个名门遗孀的遗孀二字。
    “宋秘书是想让我去做茶花?”娄凤芸用牙齿轻轻咬了下嘴唇,对宋天耀问道。
    宋天耀摇摇头:“没那么轻贱你,到时你如果有兴趣,自然会知道。”
    坐在赌档里近一个小时,外面走廊里才响起了脚步声,虽然脚步声急促,但是到门外时,却停下礼貌的敲了敲,高佬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宋秘书,我是高佬成。”
    “进来。”宋天耀开口说道。
    高佬成和上次见面时一样,穿着一件汗衫,从外面走了进来,看都不看旁边那位靠坐在担架上的娄凤芸,面向宋天耀露出个笑脸:“宋秘书,你揾我?”
    “坐。”宋天耀指了指旁边的空位,高佬成答应一声,没有推辞,直接就坐了过来,眼睛看着宋天耀,等他开口。
    宋天耀的目光在高佬成和娄凤芸两人的脸上巡梭了几次,这才定在高佬成身上:“这女人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高佬成对宋天耀说道。
    宋天耀点燃一支香烟,侧过脸对高佬成问道:“那你这么久才赶来,应该也已经去见过金牙雷了?”
    第六十四章 发善心
    “是,刚刚来之前去见过大佬。”高佬成没有任何犹豫,马上开口说道。
    宋天耀脸上的笑纹多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娄凤芸,一字一句的对高佬成说道:“她男人是因为我死的,这女人我又看中,我准备找个地方把她养起来,得闲的时候去搞一搞,去去火,有益自己的身心健康,你一个双花红棍,够不够资格把她逐出福义兴?赌档她交出来,这些年黑心华赚的钱也只留下五分之一糊口,那五分之四,三分给找她麻烦的三个大佬,就话我宋天耀问候他们,一分留给你,当作谢礼,够不够?”
    “大佬对我讲,宋秘书只要开口,赌档可以不交,钱分文不要,我即刻就能代表大佬开口,把娄凤芸逐出福义兴,以后她与福义兴再无关系,那三位想要插手赌档的帮会兄弟,我会出面搞掂,希望宋秘书别把他们三个放在心上。”高佬成对宋天耀笑了笑说道。
    从师爷辉跑去见他,传话说宋天耀在华云麻雀档等着见他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先赶去见了金牙雷,金牙雷虽然不知道宋天耀现在的态度,但是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宋天耀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想要护住娄凤芸。
    眼下正是福义兴进码头的关口,犯不上小事上惹宋天耀不快,更何况一间木屋区的小赌档,一个寡妇,金牙雷还是舍得的,所以当机立断对高佬成表示,只要宋天耀开口问起如何安置娄凤芸,那赌档社团可以还给娄凤芸,娄凤芸如果想离开福义兴也没问题,黑心华和她靠赌档这些年赚的积蓄,也可以带走。
    “我就知道金牙雷比陈阿十懂得做人。”宋天耀对高佬成说道:“也好,钱就让黑心华的这位未亡人全都带走,赌档留给福义兴,算她做事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
    “我会记得同大佬讲。”高佬成对宋天耀说完之后就站起身,看向此时被宋天耀刚才一番话所带来的狂喜冲昏头的娄凤芸,语气严厉的说道:“福义兴四九娄凤芸,你犯了洪门三十六誓第三十二誓,不得仗势欺人,按洪门规矩本该将你万剐凌迟,死于万刀之下,以正帮规,但是念你是一介女流,作恶不多,首恶黑心华又已经投海自尽,所以堂主荀元雷传下拜令,门下四九娄凤芸受三十六围棍之后,洗去背后洪英,逐出福义兴,以后福义兴与你再无关系,你不得再对外报福义兴的名头行走。传令堂主金牙雷,领令香主高佬成。”
    他站在娄凤芸面前,短短几句话说完,就彻底断绝了娄凤芸与福义兴的关系,这种逐出字头与江湖上常见的金盆洗手不同,金盆洗手,只是不再插手江湖事,但是人却仍然是字头的人,日后真的有麻烦,字头也可以帮他出面,可是逐出字头,就等于一刀两断,以后娄凤芸不得再提福义兴三个字,她的名字也会被福义兴从海底成员名单中抹去,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她与社团再无瓜葛。
    听起来似乎娄凤芸没什么影响,但是实际上等于是娄凤芸如果没有宋天耀庇佑,一旦被逐出社团,之前受过她欺凌的人或者以往的对头,会马上扑上来置她于死地。
    “宋秘书,我做完。”高佬成对娄凤芸说完这些话之后,就转身看向宋天耀:“如果宋秘书坚持把赌档留给福义兴,那我会向大佬求情,请他特意留出半个月的时间让娄凤芸收拾搬离,等半个月之后,再正式安排人接手赌档。”
    “辛苦成哥,改日请你饮茶。”宋天耀坐在椅子上不动,朝高佬成笑笑说道。
    高佬成一笑:“我大佬话今次让我负责码头生意,等我在码头揾到钱,由我做东请宋秘书饮茶才对,宋秘书没什么事,我就返去见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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