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靖亭已是两日两夜没合眼,才出得皇宫回府换身衣裳,听说有一道人求见,言自己有治疗天花的法子,第一反应便是被骗子偏上家门来了。
摆摆手让门房打出去,门房小厮却是不敢:“那道人看着不像是假的,连咱们府上的细节都算的极准,还知道小人自幼丧母,五年前丧父,幸而苦尽甘来,不日就要结婚生子呢。”
这倒是有些奇了。张靖亭暗自思付,骗子“无所不知”的把戏多是通过察言观色与信息搜集,可也不至于细致到他府上一个门房都了解的清清楚楚。要么这人是有真本事,要么就是有备而来,真对他存了什么算计。
无论是哪一种,张靖亭都不敢大意疏忽,只得让门房将这位玄极道人请进府里。却也不至于第一时间就去相见,而是批了好几份折子,很是晾了那人一阵,才施施然换衣服去看个究竟。
只到了花厅,他却是傻眼了。虽然来人换了身衣裳还染白了头发,可这不就是他当初的书童,被皇后娘娘送回老家学习的穆柏么?
玄极真人似模似样的打了个稽首,将自己的来历介绍一遍:“贫道乃是瀛洲岛的修士,一年前随师尊入世修习,师尊夜观天象,见蓬星入北斗,又有荧惑守心之厄,料定中原必将经受疫病与刀兵之害。”
张靖亭冷眼看他,静静听他胡说八道,脸色翻译过来便是六个大字:我信了你的邪!
穆柏脸皮厚的很,只当没看到恩师鄙视的眼神,继续往下忽悠道:“贫道的师尊是出世之人,不可再沾染凡世。然帝星不可动摇,否则将受天谴之灾。贫道所学不精,花了一年时间才找到应对天花的法子,已在海州沿路试过,并这些随我而来的弟子,已是不再惧怕天花之毒,可作为护工照料病人,为大人助一份绵薄之力。”
张靖亭截口:“你说你找到控制天花的办法?”
这法子大约并不是他找到,而是敬砚姝教给他的吧。张丞相用头发丝儿都能猜出真相,却也没必要戳穿,只问道:“那京郊的病人可是有救了?!”
玄极真人摇摇头:“若是已经发病,只能药物辅之,靠病人自身体魄扛过去。贫道的法子却是针对健康人的——大人可知天花之症,任何人一生只会得一次,若是让人沾染些许天花之毒,将毒控制在不危害健康的范围内,便可让人获得免疫力,再不用担忧天花的困扰。”
换句话说,眼下的问题解决不了,但慢慢推广实施,却可以将天花之患彻底扼杀。张靖亭想了想,终是点头:“如今陛下病重,尚不得处理朝政,等陛下清醒过来,本相带你前去面圣。”
至于皇后为何不直接将这些方法说出来,而是要靠穆柏转一道弯,张靖亭不愿多想,也无需多想。总归帝后一体,穆柏忠于皇后便是终于大庆江山,无论用什么名义,最后对百姓有利便是好事。
玄极真人起身行礼,让弟子们交上各种册子:“其中有我等搜集编撰的治疗天花的药方,也有海州百姓接种牛痘后的身体健康记录。今次天花爆发,非止京城有,周边州府同样有零星疫情,以贫道的统计数据看来,接种过牛痘的志愿者里确实没有再次复发的。”
直白的用数据说明问题,也是很敬砚姝的风格了。张靖亭忍不住出言提醒:“你既是个老道,就多说点儿玄之又玄的话作为伪装,好歹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免得被人当骗子。”
玄极真人羞涩一笑,不好意思的低头:“实则也是很背过几十本道经的,只在大人面前总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并不敢随意哄骗欺瞒。”
言外之意,去别人面前——哪怕是皇帝陛下——他还是懂得演戏演全套的。张丞相以手扶额:“你带着你的弟子们先去城郊的道观里帮忙,最好闯出些名声来,转回头我才好在陛下面前给你说话。”
这便是师徒之间的默契了。穆柏带着人去了道观,众弟子对照顾天花病人早就轻车驾熟,训练有素的连大夫医士且比不上。而他们坦率诚恳的态度又正好安慰了惶恐不可终日的病患,哪怕他们直言不讳天花患者死亡率达到三成,众人想的更多的却是——或许他们努力一把,就能挣来那七成的存活?
没有高高在上的不耐烦,也没有惶恐和避讳,他们告诉病患,天花之毒从爆发到痊愈需要多长时间,每一个阶段是怎样的症状,只要他们坚持,就能换来永不受天花的侵害。
“熬过了这一段,你基本上就能活下来了。”十七八岁的道袍少年笑嘻嘻的给一名中年男子擦洗换衣,顺便帮他把乱糟糟的头发扎成髻:“便是不吃药也有七成活命的可能,你年富力强还吃着太医开的药方,定是能治好的。”
“姐姐你别怕,你这已经结痂了,等再过十几天痂皮脱落,这病就好了。”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替一名女子净面:“虽是可能会留些麻点,但姐姐长的美,肯定瑕不掩瑜。”
这般景象发生在道观的每一个角落。一群少年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将病患眼中的麻木和心里的焦虑一点点驱散,所有人都带着期望的等待明天——三十个明天之后,他们就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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