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能有条不紊的将政令推行下去。
“天花从发病到痊愈大概需要四十天左右,而死亡高发期是第十五天到二十天。如今还没出现大规模的死亡,让丞相一定安抚好百姓的情绪,如若有人散布谣言挑拨生事,不管是什么背景的,允许先斩后奏。”
她一边说,周平已经写好了条子,只等一会儿送到前朝去。敬砚姝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转头又望向床幔中的阴影,莫名生出一种期待:若是冷枭言就这么死了,大约也是个不错的结果吧。
皇帝陛下并不知他心之所念的妻子已经生出了怎样可怕的心思,等他醒时,已是夜幕垂垂,烛光摇曳出昏黄的影子,整个屋里安静的仿佛死寂。
他并非是痊愈了醒来,而是脸上奇痒无比,逼着他动一动手,用力挠一挠。谁知手尚未拿起,已经被一双柔夷握住。敬砚姝双眼熬的通红,嘴角却是惊喜的笑意:“你终于醒了?!”
冷枭言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喉间哑的厉害,根本说不出话来。皇后娘娘亲自端了一杯药茶慢慢喂他,眼神却一刻不错,始终系在他身上。
苦涩的茶水让他皱眉,依旧用力咽下去。四肢酸软的根本无力动弹,皇帝陛下又升起焦躁——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狼狈过。
“脸上。”他嘶哑着声音提醒。
敬砚姝了然的点头,用素色帕子沾了药水一点点替他轻轻抹,一边解释道:“是出花了,可不能搓破,破了就得留疤。”
她笑的全无芥蒂,仿佛不知自己手下抚过的是多么可怕的病灶,反倒有心思逗他:“咱们陛下可是难得的美男子,万一因我照顾不周而变成个麻脸,我可罪过大了。”
冷枭言扯了扯嘴角,绷紧的神经松了一些。敬砚姝在床沿坐下,将最近朝堂的局势和她的应对之举慢慢说与他听。
皇帝陛下听她娓娓道来,然看着她妍丽的侧脸,脑子里却慢慢分了神。他一直自诩天授君权,是个功成名就的大男人,可似乎在敬砚姝面前,他始终无法得振夫纲。
从他与她相见的那一日起,敬砚姝始终是淡然而骄傲的。这种骄傲不似薛贵妃那般自傲,而是发自内心的疏离淡漠,不需要任何人的保全,亦不对任何人折腰。他这一辈子被敬砚姝帮了多少次,救了多少回,可他能给她的,不过是天下共主,母仪之名罢了。
偏偏,她最不屑的,就是地位和权势。
而她唯一的坚守,是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及他擅自捅破了许多年前留下的晃眼,她竟然也就原谅了。
他突然慌了,不知是不是病中太脆弱,他突然有一种无助和绝望。佳人分明就在身侧,还握着他的手,可他却觉得两人已是河汉相隔,甚至越离越远。
“砚儿,你在这儿,别走。”他小声说,快的敬砚姝根本没有听清。
对上敬砚姝疑惑的眼神,冷枭言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收起了茫然。只他并未过问朝政,而是严肃的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当真出过花?我怎么从不知道?”
皇后娘娘一时语塞,转过头去憋了一口气,让眼眶染上浅浅的绯红。冷枭言无奈的摇头:“太任性了,怎么可以这样冒险。”
“不然呢?”她凶巴巴的瞪他:“放你一个人在这儿,我在坤和宫里瞎担心么?还不如来这儿看着你呢。”
“可是前朝——”
“我是后宫女子,我管不着你的前朝!”皇后娘娘撇过头去,压低了声音吼他:“冷枭言,你别想把一切甩给我,你要管前朝,自己好起来去管着。几张圣旨就让我为你的江山社稷子孙后代当牛做马?你信不信我——”
她与他目光相对,一字一句说给他听:“你信不信我陪你一块儿下去,管它闹个天翻地覆!”
一滴泪终于承受不住重量,顺着眼角滑落在下巴尖,颤巍巍的掉落尘土消失不见。冷枭言心头大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握住她的手,却是什么话都再说不出。
敬砚姝又笑了,笑容里多了几丝凄婉:“你应知道我不是吓唬你的,我这人说到做到,也不怎么怕死,就看你怕不怕好好活着了。”
冷枭言默然,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个坚定的眼神。皇后娘娘心满意足的揉揉他的额角:“我这三天功夫已经累的不行了。你好好养病,等病好了让我安心歇一阵。”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波求生欲爆发的结果,接下来的几天里,皇帝陛下的症状好了不少,除了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往脸上挠,基本上高烧全部退清,还能自个儿起床和两口小米粥养养胃。
敬砚姝并不掉以轻心,亲力亲为的在乾元宫侍疾。冷枭言看她忙前忙后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温暖。宛如回到七八年前新婚燕尔,两人携手闯出一片天地,哪怕境遇再糟糕,总有一人以微笑相迎,慰藉他心中的不安与焦虑。
可惜这一次,命运似乎并不准备放过冷枭言,让他如以往那样有惊无险的顺利过关。七日后,别院先传来噩耗,二皇子并未扛住天花的侵袭。哪怕胡院判与一众太医绞尽脑汁拼尽全力,小家伙仍是不幸夭折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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