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没有想到会忽然听到如此怪异的问题,莫蓝鸢眉峰一敛,偏头看向她。
“……”徐九微眼皮一跳。
很好,不用他回答,她已经清楚领悟到他的意思了。
看看那都快掉冰碴子的视线,再看看他嘴角挂着的似有若无的讥讽笑容,莫蓝鸢就差在他脑门上刻上四个大字——白日做梦!
从莫蓝鸢这里入手,想得到答案显然是不可能了,徐九微暗叹口气,沮丧地垂下头,端着茶杯浅浅啜饮一口,刚要吞下去就想起莫蓝鸢那句“太脏”,一口水直接卡在了嗓子口,难以下咽。
都怪这死洁癖,搞得她都觉得喝不下去了。
略有些膈应的把水吞下去,徐九微如丢开烫手山芋般推开杯子,意外听到莫蓝鸢似有所思的话语,他问:“换谁重活?”
心中微微一动,徐九微扯出一抹看上去极其灿烂的笑容,正对上他,小心试探道:“你看……比如……”她不太自在地动了动手指。
“你……?”
刻意拖长的尾音落下,徐九微就看到莫蓝鸢一贯冷绝的脸上,露出一副吞了苍蝇的神色,似是对她的话极度匪夷所思。
面上僵了僵,徐九微瞬间有种把问出那问题的自己给拍死的冲动。
叫你嘴贱!
好好的,作什么要自取其辱啊~!
她心里在滴血。
眼见莫蓝鸢的眼神渐渐起了变化,高深莫测地睇着她,薄唇微微翕动,就要说什么时徐九微霍地站起身来,连连冲他摆手:“我刚刚胡说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生怕接下来听到莫蓝鸢接下来的话。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绝对是会造成成吨伤害的会心一击啊。
回应她的,是莫蓝鸢一声冷艳高贵的:“呵。”
忧伤地望着天,徐九微再次感慨自己恐怕是脑袋进水了,否则怎么会想到问莫蓝鸢这样的问题,明显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越是知道完全没可能,她就越想得悉真相。
低头的瞬间,她发觉楼下的长街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瞬时就忘记了方才的事
于是,斜倚在窗边的莫蓝鸢便看到,她嘴角的讪笑蓦地转化成欣喜的笑容,眉眼弯弯,映衬得那张清丽的容颜突然就多出一丝明媚,黑如点漆的眸中亦漾起层层涟漪,让她整个人变得生动不已,如同一朵徐徐绽放的雪颜花。
清美无垢,淡雅无双。
即便是他这样从来不曾在意过感情的人,都能感觉到,那一瞬间她的欢欣雀跃。
而这些,都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
不知怎的想起在凌安初遇,也是在这样的雪地里,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用着无比迷恋的眼神望着自己,而现在,她不再那样看向他了,而是用另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柔和目光望着另一个人。
他面无表情瞧着,心中只觉讽刺,连带着看她唇畔的笑容都异常碍眼,让人情不自禁就生出一种想要破坏,最后彻底毁灭掉的残忍念头。
砰——
猛地一拳砸在桌上,莫蓝鸢冷眼注视着徐九微,眼底有暗光掠过。
被他惊得抖了抖肩,徐九微抿唇看向他。
刚刚发现魏谨言在楼下,她正想出声叫他,又想起来身边有个阴晴不定的莫蓝鸢,所以打算想个借口跟莫蓝鸢赶紧告辞,结果就被他那一下吓得心惊肉跳。
本以为莫蓝鸢又不知道要发什么神经,徐九微全身的警报都已经提到了最高点,孰料,他什么都没做,甚至看起来无比平静,悠悠转头看向窗外的杉树:“找你的人来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赶她走?徐九微挑眉。
不过,这简直让她求之不得呐。
既然这位主儿都已经开了尊口,徐九微自然不会继续在他面前碍眼,道了句:“那……我先走了。”
莫蓝鸢侧身靠在窗边,始终没有回头,仿佛外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全部心神。
见他没有阻止,徐九微暗暗舒了口气,匆匆转身,唯恐出去晚了魏谨言又不见了。
走到楼梯口时,她忽而又听到莫蓝鸢的声音。
“徐九微。”他叫她。
她回过头。
“想让我以死来换你的命,也未尝不可。”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还没理解他这话是何意,就看到他斜勾起半边唇角,挑起一个微妙的笑来,但嘴里吐出来的话就完全没那么友好了,甚至带着狰狞:“那你就先去为我死上几次,让我仔细瞧瞧,你是否有那个价值!”
“……”
脑海里被“卧槽”两个字占了满屏,徐九微满眼惊悚。
都说最毒妇人心,放在这厮身上,完全就是最毒男人心啊。
听听这话,恶意都快要冲破天际了!
嘴角狠狠抽搐了下,徐九微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夹着尾巴遁走了。
她错了,果然不该对莫蓝鸢抱有什么幻想,那些看到的第二世的结局说不定全是幻觉。她边走边自我安慰。
“阿九!”
前脚刚踏出酒楼门槛,徐九微就听到魏谨言在叫她。
她加快脚步走向他。
“刚刚跑去哪里了?”魏谨言的表情本来十分冷肃,不知为何,在她走近时突然就变得平静下来,看上去与平时没什么区别,一手拂去她眼角的雪花。
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徐九微停顿了下,不敢说跟莫蓝鸢在一块儿,干脆略过他,道:“我被人群冲散了,就想在这边找你。”
“是么。”
没有忽略她发髻上的玉簪,白纱下的眼眸微澜轻晃,下一刻就静若古井,他状似无意朝楼上瞥了一眼,在徐九微看过来时却又变得温和如玉,淡笑着朝她伸出手:“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好。”她乖乖把手放入他的掌心。
与魏谨言离开前,徐九微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酒楼上。
大雪纷飞,莫蓝鸢还站在刚才的位置,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的飘扬的雪花,遥遥望去,那张脸白得仿若透明,又脆若琉璃。
隔得太远,她完全不知道,那时的莫蓝鸢眼中闪烁的只有彻骨的寒意。
就在她下楼前,有那么一瞬间……
莫蓝鸢想杀了她。
但凡能牵动他情绪的人,都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即使现在还微乎其微,他也不想留下这根心头刺……
***********
回去的时候,魏谨言与徐九微说起沿路听到的消息,浔阳城因为主帅淮阴侯沐秦天的失踪,府上仅有一位不懂用兵布局的侯爷夫人,早已有叛乱之心的副将王猛就趁机作乱,想要取而代之,所以最近城中才会这么乱。
平西将军的大军驻扎在三里以外,这次进城的只有少部分亲卫军,暂住的地方则征用了当地驿馆,徐九微和魏谨言到那边时,刚好碰到平西将军在送一位前来探访的客人上轿子。
“阿九,怎么了?”
见徐九微怔怔看着刚刚离开的轿子,魏谨言低声问道。
徐九微收回视线,不甚在意地道:“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眼熟,像我在酒楼里碰到的一位夫人。”就是那位询问她名字的蓝衣妇人。
那厢,平西将军见魏谨言过来了,主动说起关于刚刚送走的客人这事。
“王爷,刚刚淮阴侯府的夫人来过。”
“沐秦天的夫人?”魏谨言扬眉。
平西将军道:“回王爷,正是她。她说手上有王猛意图叛乱的证据,在这次对上敌国大军前,我们可能要尽快拔掉这根毒刺才行。”
“沐秦天还没有消息?”魏谨言状似随意地问道。
提到这事平西将军就头疼得紧,他叹息一声,一张粗犷严肃的脸愣是透出几分哀怨悱恻的意思,看得徐九微眼角一抽一抽的。
“侯爷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至今没有消息,可怜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夫人,还有那个至今昏迷不醒的女儿啊。”
听到前半句徐九微没什么反应,后半句却让她心弦一紧。
淮阴侯的女儿,也就是锦荣郡主,正是莫蓝鸢那个从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妻。据说十年前开始就没有醒过,用现世的话来说,大概就是成了植物人。
“这样啊……”魏谨言意味不明的轻喃着,在平西将军转头看向他时,他扬起清浅的淡笑:“苏将军,这次的主帅是你,如此我就不指手画脚打扰你了,我与阿九先回房间。”
说罢在平西将军还未有反应时,拉着徐九微就走。
平西将军:“……”
“你不用做什么事么?”见他完全就是一副甩手掌柜的姿态,徐九微跟魏谨言回去后院时忍不住问。
抬袖遮在徐九微头上,将那不断落在她发上的雪花阻绝在外,魏谨言看着远方微微眯起眼睛,漫声道:“我那位好父皇可没准备让我做什么,否则怎会让莫蓝鸢来这里。”
天启帝看似对他们私底下的动作毫不知情,实际上如何,谁又能说清楚,至少这次在他请命来漠北时,他几乎想也未想就指名莫蓝鸢同行,至于这个动作是无意为之,还是有意想让莫蓝鸢针对他……
眸中掠过一抹寒意,魏谨言的笑容变得有些冷。
眨了眨眼睛,徐九微凝望着他:“你……所有事都记得?”
她问得很莫名,但她知道,魏谨言懂得她在说什么。
魏谨言虽然记得第二世的记忆,但徐九微认为他只知道那些表面上的事情,大部分隐情应当还被蒙在鼓里。尤其是他最终会惨死的真相。
毕竟,第二世魏谨言死得很早,在刚被封王时就被诛杀了。
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问,魏谨言神色讳莫如深地看了她一眼,缓声道:“该知道的都记住了罢了。”
徐九微愣了下,旋即了然的点点头,只当他是记得第二世死前的那些事。
难怪他私底下对天启帝态度略显冷淡,并且早早就对莫蓝鸢处处针对。
“这些事暂时不提也罢。”魏谨言凝眸看着她,宽大的袖子还挡在她的头顶,轻声道:“阿九。”
“嗯?”她疑惑地应了声。
“等回了帝都,我们成婚吧。”
雪依旧飘飘扬扬下着,落在他的发间,他的脸上,他的肩头,最后化作晶莹的雪水。她看着他,耳边听着他娓娓道来的话,心神一震,半响无语。
手慢慢落下,抚着她的脸,魏谨言重复道:“阿九,我们成婚可好。”
说起来,他与她早已做过一世夫妻,却是头一次听他说出这般求娶的话。徐九微心绪复杂,胸口涌现的分明该是喜悦,却不知为何掺杂了些微不安。
“我……”
她刚刚启唇,就被久久未出声的系统猛地打断:【叮!宿主,你的最后一个主线任务:保护莫蓝鸢,决不能让他死!】
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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