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撇撇嘴说:“都是我教出来的,能丑到哪里去?要不是你在追人家苏小姐,我都懒得让你出这个丑!”
话到这个份上,南玄策再不识相就有点欠抽了。
他在坐得笔直,两手放在钢琴琴键上,试了几个音,抬头问苏以陌:“你想听什么?”
苏以陌笑得有些腼腆:“什么都可以?”
南玄策挑眉:“不太难的都行!”
苏以陌:“那就帕赫贝尔的《卡农》?”
南玄策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开始在黑白琴键上弹奏起d调的《卡农》。
清新雅致的音符一个个从他指尖流泻出来,他忽然就想起十几年前余薇薇拉着他去看的一部很火的电影。
电影的名字很俗气,叫《我的野蛮女友》。这是他第一次陪女人去电影院看电影,所以记忆特别深刻。
片中的女主为男主弹奏了这首改编的曲子。当时余薇薇说:“南玄策,我喜欢这个,你以后弹给我听吧!”
他记得他当时说了“好”,也找了琴谱练习,那时是两人刚刚在一起一年……没想到到最后却是一次也没有弹给余薇薇听。
这就是冥冥中注定他们俩不会有电影中那样的结局。
倒是他后来在一次应酬上听一个客户说,让你第一次弹《卡农》的人是你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
伴侣……他撇了一眼苏以陌,她坐在隋棠旁边,脊背挺直,面容恬静,眼睛落在他指尖的琴键上,像是沉醉在这婉转优美的曲调中。
南玄策会心一笑,随着曲子进入高潮部分,指法变得更加轻盈灵活。
弹毕,老太太笑盈盈的对苏以陌说:“苏小姐会不会弹琴?”
苏以陌大方回答:“我不会,我的手脑不太协调,所以乐器一类的都不太行。”
“哦哦,没事!我家小黛手那么巧也是不会弹琴。”老太太也不强求,看了自家孙子孙媳一眼,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再看南玄策和苏以陌,也觉得是一对璧人。最后她的视线落在隋棠身上,眼神里竟是多了一抹担忧。
隋棠今天是孤家寡人,她迎着老太太的眼神,撇了撇嘴:“丁晨今晚要值班,您老要多理解!”
“理解,理解!”老太太也不与她纠结这个问题,又点了柳云玖和隋棠各弹了一支曲子,她和柳老爷子又表演了四手联弹,这场小型家庭音乐会才落幕。
时间已经走到九点半。
柳云玖一家和隋棠在大宅都有房间,南玄策和苏以陌却是要走的。见酒意散得差不多,南玄策唤回了苏以陌,俩人和柳家众人告辞。
柳家小十八依依不舍的拉着苏以陌的手说:“苏阿姨,下次我们再一起玩!”
苏以陌愣了一下才说:“好啊,下次让妈妈带你来找我玩。”
南玄策蹙眉看着有些失神的苏以陌,她向来认真,即便是童言她也是当真记在心上的。
这一愣,意思是她不确定是否有下次么?
两人与柳家人告别后一路回了南玄策的公寓。苏以陌照旧坐在后排。
南玄策怕苏以陌对今天老太太安排她弹琴心存芥蒂,解释说:“老太太也是帮我才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弹琴!”
苏以陌看着窗外的霓虹灯,说:“我知道!是我不会,拂了她老人家的好意!”
半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苏以陌接到周至绫打来的电话说曲奇今晚先不装车了,明天一早雨停再说。
南玄策从后视镜里看到苏以陌挂断了电话,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临到下车,南玄策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今天买的折叠刀递给苏以陌:“防身用!”
苏以陌却是意外的惊喜:“我的刀!”
“你怎么确定这是你的刀?”
苏以陌顺手的按着快开鳍把折刀打开,翘首的锋刃闪着冷光。几个手指默契的动起来,这折刀就像一只蹁跹的蝴蝶在她指尖飞舞。
她收起折刀的锋刃,唇角勾着,两个小梨涡轻轻荡开了笑意:“这把刀上刻着我的名字。”
南玄策锐利的的视线盯着折刀的快开鳍,苏以陌却是把刀背转过来在靠近转轴处细窄的刀脊上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ym。
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什么规格标尺单位,认识她的人才知道这正是她名字的缩写。
南玄策对自己的直觉很满意:“我拿着这把刀就觉得这把刀应该是你的。”
“可不是,这把刀可是花了大精力找人定做的,刀柄刀脊都是我喜欢的合手模样,握着特别有安全感。”
南玄策:“你平时不太有安全感吗?”
苏以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看着他笑说:“若是安全,我会在这儿?”
南玄策下一句话全被她噎在了喉咙里,他默默打开后备箱,把今天在店里买的衣服鞋子取出来,送苏以陌上楼。
两个人都不说话,电梯里的空气也跟着变得怪异,四只眼睛盯着楼层灯的数字变化,楼层灯如果有感觉,在这样的瞪视下大概也会发抖吧?!
“你和盘龙集团是什么关系?”南玄策率先忍不住开口问苏以陌,这是他心中萦绕了一天的问题,他纠结却无法求证让他觉得焦虑。
“那里有我的仇人,我的死敌!”苏以陌声音淡淡的,低头看鞋尖看不见是什么表情。等她再抬头,是一脸抱歉:“现在只能和你说这么多!”
……这信息量有点大!
一个女孩纵然有夫家支持,要和盘龙这样的庞然大物讨公道,是自不量力还是异想天开?亦或她嫁人就是为了复仇获得更多的财力人力支持?还是她本就是踏着荆棘在复仇之路上独自潜行……
各种各样的猜测充斥着南玄策的脑海,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特别的沉重又无助。这样的压抑一直持续到他的私人手机铃声响起。
南玄策这次是记住了他手机的铃声,接得也快,是宋仰打过来的,宋仰只说了简短的一句“哥,快来救我!”就被别人夺走了电话。
宋仰是宋之的弟弟,在k城上大三,宋之走了以后,他们这帮兄弟都护着宋仰,宋仰也乖巧,怎么会出去惹事?
南玄策听对方威胁了几句,问清地址就挂了电话,一脸歉疚的对苏以陌说:“我还有事就不送你进门了,一会儿你进去锁好门,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来接你!”
苏以陌了然:“嗯,你也注意安全,开车慢点,处理完事早点回去休息!”
南玄策低低应了一声“嗯”,目送着苏以陌进屋关上门才按电梯下楼。
在车边点了根烟狠狠的吸了两口,把烟头掐灭丢垃圾桶,才驱车往宋仰被扣的地方去。
c城的夜店一条街,纵使大雨倾盆,晚上十一点依旧灯红酒绿,路的两旁停满了车,人行道上的雨伞,像五颜六色的蒲公英,伞下尽是活色生香。
宋仰被扣的地方是一家叫枫桥的会所。南玄策找不到车位直接停车堵在了枫桥的大门口。
枫桥的公关喊了一声“策爷”,南玄策没有搭理他,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迈开长腿大步往会所里走。
公关也是有眼色,知道不能善了,赶忙去里面找经理。
南玄策带着一身寒意让服务生带他去508包房,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音乐震天响,一个男人歌唱得鬼哭狼嚎,中间夹杂着不少喝彩声。
里面的人正嗨,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照明灯“啪”的一声全点亮了,乌烟瘴气,一室淫靡,在这灯光下都打回了原型。
鬼哭狼嚎的歌声骤然停止,喝彩的人也都禁了声,桌子上的群魔乱舞僵在原地。
原本匍匐在女人身上男人们慌乱中提着裤子拉链被卡住了急得满头大汗,沙发上躺着的穿着暴露的女人们忙着拉衣服抱胸遮体。
就见一个披着风衣的男人斜倚着门框上,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摸着灯开关幽幽地说:“还挺热闹哈!”
没人敢接他的话!南玄策扫了一眼包房大厅,宋仰不在,坐在最里边沙发角落里,有两个衣服还算整齐的女孩抱在一起眼神迷离。其中一个竟然是余薇薇,怎么回事?
☆、第25章 策爷(段落重排)
就这一会儿愣神,嚎歌的那位已经认出了南玄策,立即笑了:“策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那男人脸上带着谄媚,扫了一眼沙发上衣着暴露的女人们,恶狠狠说:“还不滚开给策爷让座!”
小策爷c城扬名他还在上小学六年级。那时候在学校里就有人口口相传:m中初二1班的南玄策心狠手狠,杀人不用偿命……
后来他加入了“赤血堂”,远远的见过南玄策本人才知道此人并非浪得虚名。杀没杀过人他看不出来,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冷戾,哪怕是贡在园山寺里日夜用香火熏着,都掩盖不住!那遇事果断的处置手法,比他爹那种四五十岁的老江湖都要老练。
c城就这么点大,饶是他现在帮家里做事,才知道南玄策所在的圈子不是有钱就能进的去的。
哪怕南玄策今年不过三十岁,这会儿就算是他爹在这里,见了南玄策怕是也要老老实实喊一声“策爷”!
嚎歌男这边毕恭毕敬,南玄策也认出他是谁,c城最大家具加工厂的小开,叫曹寄理,外号“吉利”。
南玄策刚刚进门时已经听领路的服务生说今天枫桥这局是曹寄理请的……本来只是吃吃饭唱唱歌,后来有人提出都是男人没劲,他才让人从外面找几个“公主”过来……后来就成了现在这副丑态百出的样子。
等那些五彩斑斓的女人鱼贯而出,南玄策才抬脚进来。也不坐沙发,随便扯了个圆凳坐下,翘起二郎腿,掏出烟盒从里面叼了根烟。曹寄理立即掏出火机给他点上,他就见沙发上有几个人的头更低了。
这几个人南玄策也认识,是高新区管委会的。曹家的工厂扩建想在高新区拿块地,他早有耳闻,据说已经在走流程了!办公室里一个个道貌岸然,到这里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
“宋仰呢?”南玄策懒得去揭这些人的身份,直奔主题。
宋仰是谁?
南玄策那冷冽的声音,听得曹寄理一脸懵逼,仿佛宋仰这个人就应该在这里似的。
半晌,没有人回答!包间里的ktv设备也不知道被谁关掉了,二十来个人的屋里,静得就光剩下有人牙齿打架的声音。
南玄策面无表情的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直接砸在毫无防备的曹寄理的膝盖上,曹寄理吃痛扭曲着脸捂着膝盖立马跪了。
“不好意思,手滑!”南玄策极没诚意的道歉,曹寄理有苦也只能咬牙活血吞。
“刚刚是谁让宋仰打电话叫家里来领人的,自己站出来!”
南玄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初中老师让期末考试不及格的学生留下来补课一般,就连刚刚恨不得把脸低得贴住肚皮的的那几个都把头抬起来了,满脸惊愕。
“……”
这一出,在四十分钟前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这包厢里,众人还记忆犹新。曹寄理的本意是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事的穷学生,顺带羞辱一下他家人,让他以后少出门碍眼……
原来那个学生叫宋仰?
草!刚刚那个被他们扣下的小伙子叫宋仰?c城国土局宋局还在上大学的小儿子好像就叫宋仰!
王八蛋!真是被坑惨了!
几个人瑟缩着用仇恨的视线看向一个染了一头白毛的青年。
“白毛”被同伴用眼睛推出来,自知躲不过,硬着头皮答:“是我!策爷要罚要剮悉听尊便!”
“挺有骨气嘛!”
南玄策操起桌上的酒瓶就摔在“白毛”的脚边,包厢里顿时酒气冲天,碎玻璃渣子撒满地。
曹寄理捂着脸,他就知道南玄策不是个善茬,和他们说话虽是心平气和的模样,可手上的动作却暴露了他的真实的怒气值。
满室酒味掩盖了刚刚的淫靡气味,南玄策随手扯了一张纸巾擦手,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毛”:“是你自己跪还是我帮你跪?”
南玄策话音刚落,“白毛”自己“扑通”一声跪在了碎玻璃渣子上。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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