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溱一剑横在他面前。断玉琀看着二人缓缓而来的身影,眉头舒展,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不来莫非让你做傻事?”阿溱笑了一下,抽出白绫细细裹好血肉模糊的拳头,温柔地上伤药。
阿洧垂头道:“我对不起你。”
断玉琀沉默片刻,脸上晴霁般浮起一抹笑容,风轻云淡道:“我说了不悔,何必还要再道歉?”转了转眼睛,嘻嘻笑道:“若真觉得对不住我,日后好好报答我。我就只有你俩了。”
二人俱是点头。
因一手之诺,三人关系愈发密切,互相扶持,形影不离。偌大的江湖,林立的门派竟也有宝相阁的身影。因三人只接善单,或是帮穷苦百姓斩杀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或是帮孤寡老人抢回被霸占的女儿,或是少年杀去当年的仇人,一时风声雀起,好评不断。
时光如水,日月如梭,转眼最小的孩子也已长大成年,曾经拿铁棒子呼呵他们的老阁主也开始眼花了,连嚼胡豆都喊疼,光阴不饶人,老阁主开始遴选继承人。
宝相阁历代阁主均由自相残杀选出。失败者虽不必死,但也要被逐出宝相阁。他们这批孩子中以阿洧功夫最佳,断玉琀虽也名列前茅但并不突出,如今右手残废更比不过阿洧,所有人都认定阿洧是下一任阁主,同时为自己的未来惴惴不安,宝相阁接的是人头生意,杀手死士树仇无数,脱离宝相阁的保护,这些死士又如何自保?
聪慧机敏的断玉琀深谙其中道理。所有要竞争阁主之位的人被统一关进石林。断玉琀使了十二分的力气,平时便躲在暗处,关键时刻下手绝不留情,天助我也,他竟存活到最后,只剩他与阿洧。
那是两个人之间的斗争,断玉琀握紧武器,只要他一接近,他一接近……
阿洧看着他,一步又一步。断玉琀后退道:“阿洧,别过来了,你知道阁主之位……”
没有争斗,寒月刃落地发出哐哐的声音,断玉琀注视着断玉琀的眼睛,眸里有坚毅的光,道:“我放弃。当年你多砍的一刀,我欠你的。”
断玉琀愕然,旋即明白阿洧亲生将阁主之位让给他,也丢掉剑快步上前,拍肩笑道:“等我成了阁主,我就要创立一个新的宝相阁,济世慧人,接杀恶人!”
他们让式微的宝相阁重新活跃在江湖人的眼里,接下来便要让宝相阁活过来,像宝相大师在时那样,惩恶扬善,明/慧世人。
“没有一手又能怎样,我纵然独手,但你和溱妹就是我最忠诚的搭档、最忠心的左膀右臂!”
阿洧笑着震出一个好字:“好!我们做你的左膀右臂,扶持你,我们一起成立一个诛邪歼恶、泽被众生的新的宝相阁!”
石峰静默地伫立,阳光万顷,石峰像历代前辈那样永远守护着宝相阁。志同道合,二人哈哈大笑,互相搀扶着走出试炼石林。
断玉琀从老阁主手里接过宝相花形制的印玺,但没赶走跟他一起试炼的那批人,而是给每个人敷最好的伤药,赐白银百两,宣布他会成立一个新的宝相阁,没有非议的宝相阁,宝相大师所期冀的宝相阁。
接善单,诛恶人,除奸革弊。
被奸/淫欺压的女子与穷人,小儿尤饿死的贫苦农民,有冤不得伸的囚犯。奸/淫掳掠的土匪,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仗势欺人的污吏,构陷污蔑的小人……统统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他给每个人一块面具,面具上印着一枚端雅华伦、熠熠生辉的宝相花,他们的脸不必也不会再被人血玷污,他们身上盛开着一朵出于五浊恶世而一尘不染的宝相花,一如当年宝相大师手上的那朵般开敷纯净。
断玉琀就这样怀揣雄心壮志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但梦不是仅有一腔热血与踌躇满志便能发光发亮,改头换面剃去了宝相阁的糟粕也剃去了赖以生存的条件。枪打出头鸟,这个式微的古老门派突然重出江湖,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们,这些审视的目光里不乏对手仇家,他们恨不得宝相阁下一刻就关门大吉。
一群热血青年竟然还要光复一个从里到外抖烂透了的杀手门派,传出去不怕笑掉大牙。
宝相阁资金入不敷出,每日务必会听到许多冷嘲热讽的声音,可又要顾及阁主身段段不能还嘴,断玉琀焦头烂额,头一次体谅到老阁主的辛酸,愈发愤懑暴躁,没少与溱洧二人吵架。
他心里知道这样不好,可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每次发完火必然道歉。阿洧默默地注视着他,水青色眸子沉稳得像两汪海水,阿溱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点燃一炉静神的香。
“你只是太累了。有什么想骂想哭的便说出来,我和阿洧都听着。你曾说过我们是搭档,我们发誓当你的左膀右臂,永远在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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