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阔。女妭一笑,开口:“屏翳,战事结束后,我们带着阿靖隐居好不好?”
又有温热的血洒上后背,雨师屏翳从容抽手,望着倒下的魔将,冷峻的面庞波澜不惊。
女妭问:“为何不说话?”
雨师屏翳道:“胜负已定,蚩尤必定败北,我亦尸骨无……”
“存”字未出口,她放下手指,明媚的容颜用赤血黄沙作画,画中泛起固执倔强的波:“有我说情,你定不会死……”
闻言,澜沧忍不住劝道:“妭,你想得太天真了,轩辕憎恨魔族,他是不会同意的!”
女妭略一侧身,挑飞敌人,没有答话。
澜沧说得不无道理,她想得太天真。雨师屏翳本为东皇派给轩辕的得力干将,却叛逃投靠蚩尤,容允二人结合诞下子嗣已是轩辕最低的限度。
还记得前几天轩辕与大臣议事时遇到阿靖,彼时阿靖已经可以走跑说话,和闺臣玩闹时跑得太急,整个人栽在沙地上。
轩辕停下与臣将的商榷,扶起她,闺臣从后急急跑来抱走人,轩辕道:“她就是雨师屏翳的女儿?原来长这么大了。”
闺臣道:“回父亲,正是姐姐之子,您戎马倥偬,不记得这些也正常。”说罢低头看到她手心破了皮,嗔道:“啊,阿靖,你受伤了怎么也不哭一下,姨姨带你去搽药。”
“倒与她爹娘极像。”轩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知是说容貌还是性格,是肯定还是否认,她瞪着双圆溜溜的眼好奇地瞧他,努力回想这是谁。轩辕嘱托随从去请医神素女,便离开了。
这确实是最后一战,以魔族的惨败收尾,轩辕站在染血的旌旗下,身姿凛然不可犯,残阳似血,魔族之主的血溅上九霄,这场持续了五年的战争终于结束。
营帐里,听完女妭的求情,轩辕垂望跪着的几个人,声如洪钟:“放过他?你倒天真,我宽恕他,那族人们逝去的生命又由谁来宽恕,神族弟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可还记得午夜月明,多少战亡的灵魂在涿鹿野上悲唱挽歌,飞扬的旌旗上曾沾染多少壮士的鲜血。”
女妭垂着头一言不发,她不会忘记那些战死的同胞,双手攥着染满褐红血迹的青裙摆,声音颤抖:“臣女愿意以命换命。”
轩辕怒而拍案:“他是叛将,起初叛变神族,现又叛变魔族,骨子连同血都是脏的!他为我们部族添了多少麻烦,我碍于你没将他赶尽杀绝,如今你求我放了他?你是不是忘了那么多死在他手下的冤魂!”
女妭问:“我替父亲上阵杀敌,戎马倥偬,连自我的旱神之力都无法随意操纵,所居不雨,百姓厌我弃我,也算神族骁勇善战的英雄,我骨子与血如何?”
澜沧劝解:“妭的血是高贵的,干净的,别做傻事。”
女妭拂开澜沧的手,继续逼问:“父亲说他的骨是脏的,用我之血洗他之骨,又如何?”
轩辕一张脸由怒转青,已然气得说不出话,解下佩剑,哐当砸在地上,一字一顿道:“我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
澜沧震惊万分,其余臣子有曾在女妭手下的,有见过女妭为神族鞍前马后宵衣旰食的,纷纷开口求情。被轩辕怫然拂袖,都纷纷住口,无奈地看着这一幕。
澜沧泪流满面,绝望地看着女妭。女妭没有迟疑,在雨师屏翳震惊的目光中对他嫣然一笑,鲜血淋漓,顺着银发淌在满是黄沙的地上。雨师屏翳想要制止她,可他连琵琶骨都被钉着,根本发不出半分声音。
血水滴答,混杂黄沙。轩辕阖上眸:“……罢了,你就那么护着他,为了个叛徒连命都不要。他的命我可以留着,但是你做天女的荣耀也不复存在。”
此话一出,众口哗然,女妭坚韧无畏的脸有一丝松动,磕头谢道:“多谢父亲。”
轩辕道:“担不得这个谢字,你既然选择他那便要舍弃神族,从今往后你我父女缘尽,你们自由。”
女妭磕了三个响头,不论如何他能放过雨师屏翳,那便是最好的答案。解开雨师屏翳身上的神钉,弃剑舍枪,架着他向营帐外逃去,向满是折戟靡旗的荒原逃去。
二人丢兵弃甲,逃至山野。夜色渐染,星河初泻。他们已经很久没过这种清幽的日子,风都是清爽凉快的,没有一丝血与汗的痕迹,仿佛从昆山之巅的雪池划下来,促织在草丛唱着歌,女妭抚摸着他的脸,看着看着,又哭又笑。
星垂于野。女妭拿出夹在银发间的紫花马蔺,两三下编成花环戴回他的头上,印额一吻:“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雨师屏翳问:“你在哭,又哭又笑,是笑终于自由,还是在哭再也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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