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负有心人,果真让他发现异常。周涣招手道:“且慢且慢,铁捕头别急着盖棺定论说下毒嘛,下不下毒看这指甲便知。”
铁怀恩走过来,赵文彬的手整齐,指甲干净圆润。爪甲者,筋之餘,胆之外候也。既然赵文彬死于中毒,指甲怎么可能还如此圆润——说明什么?
“大人可否把凶器呈上来?”
小捕快呈上物证盘,是在赵府搜寻出来的刀子,刀镡处悠悠绽一朵雍容华丽的宝相花,做工极为精巧。周涣惊了惊,竟然又是宝相阁?
周涣隔着麻布小心地握起匕首,看了看尸体伤口,放下匕首,召来小捕快让他配合:“来,这位施主,假如你是凶手,上级交代让你杀一个人,你会用什么武器?”
“最、最最趁手的武器?”
“嗯,用什么招式杀?”
“一下就够了啊。我还怕耽误时间,被人发现呢。”
“嗯,别说各位施主了,像贫道这么笨的人也会选择一击毙命,没有把他捅成马蜂窝的兴致。”周涣点头,“大人是用武之人,江湖上的宝相阁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铁怀恩沉声道:“自然知道,一个情报组织,全是唯利是图之人,只要给钱什么事都干,铁某不屑这种铜臭走狗。”
周涣笑道:“不愧是铁捕头,那铁捕头想必猜得出这匕首是宝相阁的东西,那么对宝相死士的风格也了如指掌吧。”
宝相阁培养专业杀手死士,赫赫有名,杀伐果决,而杀手最切忌磨蹭。
指甲干净圆润,指明一点:刀伤是在尸首冰凉之后、血液凝固之时补上的假象,目的是栽赃陷害宝相阁。
小捕快咂舌:“把死者捅成马蜂窝,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呐。”
“也有可能是第一次杀人,太紧张了。”周涣隔着布巾小心翼翼地握起那把刀。尺寸亦有差爽,小了些许,伤口非此刀所致,那又是何人要大费周章地嫁祸宝相阁呢?
义庄事毕,明日铁怀恩会带他登门拜访赵府,前往案发地点。周涣作揖辞别,往一处地方走去,过了会儿方大摇大摆地走出来,走在大街上。
天已经很暗了,隔江遥看,长街灯市隐隐有疲软之意,摊贩收拾货品,小孩提着橘灯三三两两回家。只有月亮永远不止疲倦,永远睁着那双明亮的眼。周涣手指还转着顺来的令牌,走过落满雪的小道,头并没抬,对空气道:“我看到你了。”
周涣回头,方才还救了他的白衣女子立在铃兰花中,清冷端雅,高冷矜贵,像雪中的姑射仙子。周涣道:“寒冬腊月,夜色阑珊,你候在这做什么?”
雨师妾问:“你不也去班房了?人命关天,这命案本与你无关。”
“你又知道了。”周涣没好气道。
雨师妾盯着他的背影,一双瞳仁像雪中两粒黑琉璃,几乎凝聚亘古夜色,比月还清比泉还冷,声音似碎冰碰瓷,幽然呢喃道:“你找到她,她自然不愿意出来……”
周涣猛然回头,但人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妆容憔悴的花不如。花不如掐着他的手臂,血盆大口一开一合,关切问:“道长道长,道长你怎么愣神了想什么呢。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你去看过喜儿没,她说了什么没?”
周涣舒了一口气,点头道:“喜儿贫道去看了。”
雨师妾说得没错,去义庄前去过班房看喜儿,但她死活不愿出来,只是恳求周涣帮忙洗刷冤屈,还她还赵公子一个公道。
周涣想起放河灯时念的那首曲子,缠绵清丽的语言和喜儿念及赵文彬名字时欲言又止的泪容,第一次接触风月情爱之事的他脸色变化莫测,问道:“你……你喜欢他?”
喜儿垂下头,黯然道:“……赵公子虽与我相伴七日,但发乎情止乎礼,期间只是让我唱曲,寻常曲子,是《嘉鱼》,还有……还有《悲思陶》。”
周涣疑惑道:“就这两首?”
喜儿感激道:“七日里来来回回这些曲,不会记错的。青涯愿帮喜娘洗刷冤屈,喜娘真是感激不尽……”
周涣点头,捏眉道:“姐姐言重了,贫道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喜儿满脸泪痕,周涣看着无边夜色与简陋的环境,月色被铁栅栏割成很小一块,像打碎了的镜子,思忖片刻,解下腰间的羊脂玉刚卯,递给她。
喜儿惊讶道:“这是……?”
周涣解释道:“是贫道自小戴着的辟邪物什,这黑漆漆的怪吓人的,你戴着心里多少有个照应。”
玉石晶莹温润,镌刻先天八卦,垂着雪青色穗子,在暗室散发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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