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着的屏幕黑下来。
    许久，那头发来一句话。
    屏幕再次亮起来。
    第58章 杜行
    淮戈说到做到,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开车过来了。
    郝教授替拎着郝眉眉行李箱下来的时候，刚从电梯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一辆车停在他家楼下门口，应该是从车窗外看见楼里有人走出来，很快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
    当初郝教授跟着女儿去签约的时候是和胖胖沟通的全部事宜，网剧花絮和直播他就更不可能涉猎了，所以这个小伙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见那人还没走近, 郝教授压低声音问道：“这是你下部电影共演的男演员？”
    郝眉眉：“……”
    经纪人、助理、司机这些职业她爸一个都没有考虑，是因为淮戈走过来的气场自带偶像剧星光特效吗？
    “是我老板。”郝眉眉同样压低声音解释。
    郝教授：“……”
    早听说这个工作室是她闺女的学长开的，没想到这个老板有些出乎自己意料。
    淮戈大步走进来, 伸手帮着郝教授接过行李, 平时那点尖酸刻薄的表情收敛的彻底, 眉眼恭敬，仿若一位贤良淑德的良家妇男。
    “伯父好, 我叫淮戈，来接眉眉去剧组。”
    还是头一次听淮戈喊自己“眉眉”这个小名，郝眉眉莫名伸手摸了摸发痒的耳朵。
    郝教授在家里虽然没什么地位，到了外面那股道骨仙风的清高派头还是很能唬住住人, 不过面对着闺女的老板, 即使年龄上完全是他的小辈，但他仍眉眼一弯笑得比菩萨还慈眉善目。
    “你就是眉眉的老板吧, 年纪轻轻就自己创业真是很有能力啊。”
    完全看不出他是十秒钟之前刚刚知道淮戈身份的态度，夹在两人寒暄中央的郝眉眉听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表里不一的反差有很大一部分遗传了她老爸的基因。
    当郝教授状似不经意间提起眉眉的经纪人今天为什么没来时, 淮戈面色如常地回应道：“她的经纪人和助理先去剧组那头安排眉眉的衣食住行, 工作人人员比较紧张所以就让我抽空过来一趟。”
    这一连串解释下来一点磕巴的地方都没有。
    和昨天晚上对郝眉眉说的那番骚话态度语气全然不同。
    郝眉眉：“……”
    从某种程度上, 淮戈和他们家的属性也差不多，表里不一的反差萌。
    时间差不多了，夹心饼干郝眉眉不习惯他们两个在那亲切和平的寒暄，看了眼手机时间，就催促着淮戈快些离开。她让淮戈拉着行李往前走，自己还伸长胳膊推着他的后背向前加速。
    头也不回朝她爸挥挥手。
    “走啦走啦，等着我和林影后的合影。”
    郝教授被女儿就这么抛弃了，站在那看着一前一后叠起来的两个人，背着手一直等到两个人上车，淮戈打开车窗微微向他道别，缓缓行驶着走远后，他那慈眉善目的表情才稍稍收敛些，深呼吸往自己裤兜里摸索着掏出手机，给他媳妇打电话。
    这个小兔崽子一看就对他家闺女没安好心，经纪人助理都过去安排衣食住行唬谁没读过书呢，资源合理分配都不懂还开个鬼的工作室，长得和他年轻时候差不多，嘴巴却不想他这么老实，不行，得赶快和他媳妇汇报。
    不知道她爸/未来岳父会是这种反应，成功坐上车离开小区的两个人还在那聊着刚才的话题。
    “胖胖和小李真的先去剧组啦？”
    “胖胖先去安排你的衣食住行，小李在剧组定妆的地方等着你。”
    “哦——”郝眉眉拉长声音，“你也不怕我爸发现你撒谎。”
    淮戈认真地直视前方开车，挑了挑眉：“谁撒谎了，两个人都安排好了工作，我也是抽空来接的你。”
    说完，他顿了顿，语气一变：“怎么，不愿意我来接你？”
    “……”
    仿佛只要她敢说不，下一秒就会被扔下车然后在出租车里堵车堵到天荒地老。这种对钱包的挑战，郝眉眉还是不敢尝试的，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没有，看见你特别开心，我还以为两三个月都见不到了呢。”
    说着，就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些真心。
    淮戈似乎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脸色略缓，趁着车遇上红灯，侧过头来抬手盖住她的脑袋揉了揉，胳膊和动作挡住了郝眉眉的视线，看不到他此刻的唇眼温柔。
    “笨蛋，都说了可以去探班的。”
    郝眉眉挣脱开他在自己头上为所欲为的捣乱，后仰身子靠在门窗和副驾驶的角落里，不自然地撇嘴道：“得了吧，谁要坐飞机跑去那么大老远探班。”
    “那以后别嚷嚷着让我看你演戏，辣眼睛。”
    “不好意思，辣你眼睛的我还是被拿过国际大奖的刘导选中了。”
    “可把你得意坏了。”
    “……”
    两个人左一句右一句，很快就把刚才即将分别的气氛冲散下去。
    等到了试镜的地方，淮戈把车停在路边，帮她把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拎出来，没有送她进去。郝眉眉单手抓住行李箱的拉杆，站在离他不到半米的距离，仰起脑袋盯着他。
    “我走啦。”
    “恩。”
    “新戏好好拍。”
    “知道了。”
    “我要总结演技的时候会在微信上找你的。”
    “好。”
    “……”
    郝眉眉慢吞吞地点了点脚尖：“那我真走了，再见。”
    “等等。”
    淮戈喊住她，郝眉眉还没转过去，身子好像就被一个拉力拽回来，然后被一个微凉、带着淡淡茉莉花洗衣液香气的怀抱圈在怀里。
    棉大衣没什么触感，只觉得怀抱陌生又熟悉好像回到了当初玩挤破气球游戏的时间。拥抱大约只停留了不到三秒钟，随即退开，冷空气再一次窜入郝眉眉的鼻孔中，让她的脑海清醒起来，姿势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淮戈抱……抱她了？日天日地唯我独尊的淮戈主动抱了抱她？
    肉眼可见的，郝眉眉的耳朵红了起来。
    而做出以上动作的淮戈则是装作清风云淡的样子，冲她这样解释的。
    “告别一下。”
    如果忽略他藏在背后略微不自在的双手，这一系列的动作就相当自然了。
    郝眉眉僵住的身子听到他打破暧昧气氛的解释突然缓过劲来，缩了缩脖子，睁大眼睛气道：“谁家告别是这种例行拥抱啊。”
    “我家？我家还有告别吻，嘴对嘴的，怎么样，要不要啾两口。”
    “………………啊啊啊臭流氓啊你！”郝眉眉这下不光耳朵，“唰”地一下脸也爆红起来，仿佛遇见洪水猛兽似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后来又想起手里空空如也，噌噌挪了几大步上身子压低提防着看着面瘫脸的淮戈，仿佛他真的会冲上来啾自己两口。一手抓住行李箱后又赶忙按原路撤退。
    “……呵。”淮戈发出一声冷冷的嗤笑。
    “我走了……走了走了……”郝眉眉才不管他到底还看没看自己，拽着行李箱像逃难似的往里面蹿。
    从淮戈的视角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落荒而逃的背影中还夹杂着一丝恼羞成怒。
    “……”
    一直等她消失在门口处，淮戈才挑起唇角心情愉悦的转身，转身时拉开车门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方向。
    一个穿着白色面包服的男人双手搂着好几个玩偶站在几米远的地方，然后注意到有人发现了自己，他转动了一下脖子，左右看了看，发现两侧空无一人，确定看得是自己后，他有点彷徨，踌躇不安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然后根本不看前方投来的视线，就以这种低头的姿势，默默地转了个身，企图用后背表示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淮戈：“……”
    他没说话，拉开车门上了车。
    当车缓缓离去后，听到发动机声响消失不见的面包服男人，松了口气，抱着玩偶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助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行[hang]哥，我把车停好了，哎呀你怎么还把玩偶抱下来了。”
    “粉丝送的，一直拿着直接下来了。”杜行把怀里的玩偶分给助理几个，空出一只手来，挠挠头，“刚才你在路上说过今天来定妆的是不是只有和我搭戏的女演员？”
    “哦，对，还有个童星，怎么了行哥？”助理知道杜行老早之前就有社交恐惧症的毛病，现在被磨炼的稍稍好了些，不过遇到第一次见面的人多少会带出点小毛病，以为他在紧张，就安慰道，“听说还是个念书的大学生，见到你估计比你还胆小，到时候你可别吓到人家。”
    “喔……”杜行点点头，“我们走吧。”
    “好叻，这些我都帮你拿着。”助理接过杜行怀里剩下的几个铁臂阿童木，跟在他屁股后面颠颠地走进去。
    此时郝眉眉已经进入片场了，等了许久的小李见眉眉平安到达，松了口气，连忙接过她的棉服和行李箱，说道：“一会儿我把行李箱送到胖爷的保姆车上，哦，对了，我刚才在这打听到，这次在电影里和你搭戏的演员了。”
    郝眉眉还没从淮戈那个拥抱里回味过来，听她这么说，脑子没有转动就随口一问道：“谁啊。”
    “杜行。”
    为了防止自家艺人不认识就尴尬了。
    小李又添了一句：“就是这两年被粉丝喊着邻家哥哥，出演了一部谍战片火起来的男演员杜行。”
    第59章 开机仪式
    不用说郝眉眉也知道杜行的大名。这几年小鲜肉横行, 自带流量的年轻男明星争夺各种大热ip的资源，相对这些人来讲，杜行算是里面比较稳扎稳打的一位。
    前几年在电影电视剧里男二一直到客串演员都演过，积累了不少经验，在一部大热剧中扮演男二进入大众视野中后，加入了某个老戏骨云集的谍战片担当了里面最年轻的指挥官, 一部戏后成功走红。
    之前那部戏她还和老妈一起追过，论演技绝对可以抗住剧里老戏骨的碾压——
    郝眉眉：“听完更有压力了。”
    小李嘿嘿一笑，安慰道：“刚才已经进去定妆的小童星我就没见过, 你比小童星有拍戏经验怕什么。”
    “……”
    和几岁的小朋友比拍戏经验, 她还想要点脸。
    正聊着呢, 楼梯口那边又来了两个人，走在前面的就是她们刚才话题中心人物, 杜行。
    杜行穿着的短款面包服正解开拉链准备脱掉，从楼梯缓缓出现，抬眼就看到了刚才那个女生，脱衣服的动作顿了顿, 立刻低头慌乱地把衣服重新穿好, 连拉链都提到了最顶端，然后就站在还差一个台阶就能走出来的楼梯口处和里面的人微微弯腰点头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