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菁菁哭笑不得,“他们都走了,田地的活谁做,你好好在镇上干你的活,娘啊,就盼着你们兄弟齐心协力,以后你和老二老三有孩子了,他们也能齐心协力,对了,有件事我还没和你说。”说起稻源村,黄菁菁便把自己去刘家找肖氏的事儿说了,“你岳母心肠歹毒,我在镇上听着隔老远的村子都在议论这事儿,多半是你岳母在背后搞鬼,她不来赔罪,这事还没完。”
肖氏妄图站在弱者的角度受人同情可怜,利用舆论败坏她的名声,她可不会任由肖氏得了便宜还卖乖,惹急了她,想方设法都要把镇上那门亲事搅黄了。
周士文低头思索许久,没有忤逆黄菁菁,“听娘的。”
“还有件事,就是栓子了,你三弟懦弱,做事没个主见,说什么就做什么,栓子六岁了,哪能成天跟村里孩子玩,家里没钱就算了,眼下还有点钱,我寻思着把他送去学堂念书,将来能考个秀才回家,咱一家人都能沾光。”对村里孩子来说,六岁送去学堂的几乎没有,便是老赵家的赵小富,听说要明年八岁的时候送学堂,但黄菁菁有自己的思量,栓子玩心大,早点送去,让他适应学堂的气氛,适应个半年,明年就七岁了,七岁,正是念书的时候。
周士文有些诧异,“栓子会不会太小了?”
“小什么小啊,我听说镇上大户人家,孩子三岁就要学识字背书了,栓子都六岁了,继续这么玩下去,玩野了怎么行?”道路两侧杂草丛生,最近农忙,割草的人少,待这几日一过,这些草势必要被割得干干净净,背回家当起火柴烧的,她踩了踩脚边的草,继续往前走。
周士文步子慢了下来,读书是大事,他没有急着回答,卖牛得了八两,还了东家后还剩下二两,学堂的束脩半年是五百文,加上笔墨纸砚,半年下来恐要六百文,一年就是一两二百文,那二两银子做不了什么就没了,他的本意是黄菁菁拿着钱,日子过得舒坦些,供个读书人,家里多少钱都不够花,栓子年纪小,恐怕不懂体谅。
“娘,若是去学堂不听话,那几百文就打水漂了,栓子大些再送去吧......”
黄菁菁听着这话,知道她是想着自己了,栓子年纪小,心性不定,如果不好好学字,那几百文就浪费了,只是,她对栓子的期望不同,“送你去学堂是盼着你出人头地给娘撑腰,娘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栓子不同,娘把他送去学堂,希望他读书明理,你三弟没念过书,一辈子只能在田里种庄稼,他还小,多念些书,大了选择多些,至少不用做苦力。”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大人不教他,性子定性了想掰过来就难了,读了书,懂得明辨是非,心胸开阔,哪怕回村种地,她相信是栓子的选择,而不是走投无路后的无奈。
周士文明白了黄菁菁的意思,又生起另一种担忧,“三弟三弟妹没什么,二弟和二弟妹那......”
“我看你二弟是醒事了,至于范氏,待她生完孩子后再说,娘啊,这辈子是没大的本事了,就盼着你们出息,你在镇上干活,多为着将来的孩子考虑,娘这几年还能动,待孩子断了奶,抱回家娘替你养着,让你媳妇跟着你去镇上,攒点钱,以后孩子大些了,日子舒坦些。”黄菁菁没抚养过孩子,只是当父母的都是操劳命,只想给孩子好的,她想着,若范翠翠这胎生个男孩,以后大些了,也要送去念书,钱存着买地,种出来的庄稼只能填饱肚子,而书本里的内容,却会让人一辈子受益。
但愿,那时候家里挣着很多钱了,不然,吃都吃不饱,哪能把孩子送去念书。
母子两说着话朝村里走,经过老赵家,文莲杵着竹竿从里出来,见着她,动作微滞,手里的竹竿差点没杵稳带着人摔了跤,“婶子,您怎么来了,我还说去找您呢?”
红润的脸上贴着两分讨好,黄菁菁以为她腿又不好了,“老三媳妇在家,你直接找她就是了,接下来几日家里事情多,你若受不住,便傍晚过来。”
文莲愣了下,脸上闪过抹怪异的表情,敛着眉,声音很轻,“我腿好得差不多了,您过来不是为了桃花娘的事儿?”
牛老头来告诉她后山风水和她爹娘犯冲,再砍树做棺材便要另寻山头,还说范翠翠伤着肚子,看样子凶多吉少,她心里把范翠翠骂了个遍,挺着大肚子去山里做什么,依着黄菁菁的泼辣性子,铁定事后要怪在自己头上,山里的树木没有分谁家的,从祖上到现在便默认是稻水村村民的,大家心照不宣,而且平时没为此事起过争执,然而这次不同,她给娘家父母打棺材,她是稻水村的,但她爹娘不是,黄菁菁多精明的人,只拿这一句就堵得她哑口无言。
思来想去,她先放低姿态去周家看看是对的,私底下拿钱把事儿解决了,大家面子上都好过,否则由着黄菁菁的性子闹开,她怕会落下拿婆家银子贴补娘家的名声了,有些事儿,心里知道是回事,说出来就变味了。
故而,才兜着一包钱袋子出门。
没料到黄菁菁在家门口等着她,等着她了,却又故作而言他,不提范翠翠的事儿,由不得她不疑惑。
黄菁菁心讶然了一瞬,脸瞬间冷了下来,“有她什么事,就是一事精,家里有她不太平,老大,我们走。”黄菁菁若是之前对范翠翠是冷淡的话,此刻算得上厌恶到极致了,提及她,一张脸就是黑的。
文莲震惊得睁大眼了,黄菁菁绕过门口,朝着隔壁去了,她有些回不过神来,范翠翠哪儿惹着黄菁菁,黄菁菁连她肚里的孩子都不顾了,好奇归好奇,她可不会再巴巴贴上去问个究竟,否则原本能蒙混过关的,黄菁菁脾气一上来,吃亏的可是她。
扔了手里的竹竿,快速退回院里,屏住呼吸关上了门。
生怕,黄菁菁回过神找她。
黄菁菁心里存着事,哪儿猜得到文莲的心思,混着八角茴香磨进米粉,香味扑鼻而来,周士文跟着东家见识过一些,但没想到他娘也会弄,佐料价格不便宜,也就有钱人家舍得买,黄菁菁这次是真铁了心要把刘里正家的席面揽到身上了。
吃过午饭,一家人小憩片刻便出门干活,他去菜地搭瓜架子,黄菁菁和刘氏去了地里,分了家,周士武和周士仁却是合一起干活的,黄菁菁挑不动,便负责浇灌麦苗,从地里经过的人无不诧异黄菁菁的举动,有些耐不住心思,便问黄菁菁怎么想的。
家都分了,还帮着干活做什么,怎么轻松怎么过日子啊。
黄菁菁笑眯眯的,双手握着粪勺,一勺子两窝麦苗,叹息道,“我啊,天生是个劳碌命,趁着还走得动帮他们干几年,真等干不动了,就是是逼着我也没法子。”
这话倒是实话,村里上了年纪的人比比皆是,没有谁清闲在家什么都不做就只等着一日三餐的,他们是庄稼人,没那个福气。
太阳西沉,天边红彤彤的,晚霞漫天,衬得黄菁菁红光满面,把剩下的麦苗浇完,火红的天色已黯淡了下去,远处村落升起了袅袅炊烟,倦鸟归巢,喧嚣的田野上逐渐归于平静,黄菁菁让周士武挑着粪桶,自己背着背篓走在前边,前些日子下雨,地里的杂草又长了出来,长势迅猛,她边除草边施肥,草竟装了慢慢一背篓。
到了院外,内里传来阵阵肉香,黄菁菁不自主拧紧了眉,身后的周士武有所察觉,一张脸就不太好看了,肉放在灶房,谁都够得着,但要经过黄菁菁允许后才能做肉吃,一家人全下地干活了,只剩下两个孕妇,刘慧梅心思通透,这种不打招呼就动家里的肉的事儿做不出来,倒是范翠翠,仗着月份大了愈发无法无天。
周士武大步往前,越过黄菁菁要去质问范翠翠,被黄菁菁不轻不重的话拦下了,“罢了,也就四个月的时间,由着她折腾吧,往后家里就安生了。”
栓子和桃花围着只老母鸡追,听着门口响动,二人兴高采烈道,“奶,我们赶鸡回鸡笼呢。”
黄菁菁脸上浮着淡淡的笑,落日余晖照在西边鸡笼里,明亮而干净,栓子抢着道,“奶,是大伯母收拾的,说爹施肥,把扫来的鸡屎全倒进粪池了。”
刘慧梅坐在檐廊的凳子上,手里拿着件小衣服,衣服只剩下最后的衣袖,她抬头瞥了眼便低头继续缝补,想趁着天黑前把最后的针线完成,明天就能做小鞋子了,她有些讪讪的看向灶房,“娘,晚上二弟妹说要做饭,我拦不住......”
语声刚落,范翠翠就拿着铲子走了出来,脸上笑成了朵花,“娘哪,我看你们都忙,不好一个人什么都不做,洗手吃饭吧,我把韭菜炒鸡蛋铲起来就能吃饭了。”
黄菁菁蹙了蹙眉,中午便吃的韭菜炒鸡蛋,晚上又来?
周士武放下肩头的扁担就要找黄菁菁理论,黄菁菁抓着他,“把背篓背去后院,看看小鸡和猪,干了一天活,哪还有力气吵架?”
周士武立即焉了,只是警告的瞪了范翠翠一眼,提着背篓去了后院,打定心思睡觉前要好好说说范翠翠。
结果,范翠翠不知悔改,倒把一耙,抱怨黄菁菁不护着她,她在山里摔了一跤,肚子疼,怎么着也要文莲赔笔银钱,但黄菁菁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似的,还反过来骂她。
范翠翠躺在床上,哭哭啼啼的抹眼泪,清冷的月光打在她脸上,衬得她梨花带雨的脸颊莫名有两分可怜,周士武有些无奈,有些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心思歪了,怎么都拉不回来,他悬崖勒马是黄菁菁的缘故,而他怕是劝不住范翠翠的。
“你肚子好好的不行吗?做什么讹诈人家,又不是缺胳膊断腿的,自己有手有脚不会自己挣钱哪,老赵家你最好别去,被人发现,你自己想想后果。”老赵家有钱,可也是老赵靠自己的本事挣的,范翠翠妄图坐享其成,真相传开,不知被人如何唾弃,他卖栓子骗黄菁菁的钱在村里人看来便是十恶不赦的,若非黄菁菁原谅他,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让自己像周士义落得净身出户的下场都不会有人怜悯他。
范翠翠撇着嘴,使劲擦了擦眼角,小声嘟哝道,“我图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孩子生下来,什么都要花钱,分了家,没有人依靠,不存点钱,花钱的时候怎么办?”
“不会想办法哪,我和三弟天不亮去山里砍柴不就是为了挣钱吗?”周士武只觉得心力交瘁,不知道黄菁菁骂他们的时候是不是这种感觉,鸡同鸭讲,多说无益。
范翠翠又嘀嘀咕咕一通,周士武累得不轻,闭上眼就睡了,哪儿听到范翠翠说了什么。
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黄菁菁就醒了,昨晚睡前,她把中午要做的菜想了想,庄户人家的碗多是斗碗,一张方桌八个人,弄十二个菜绰绰有余了,这时节田野野菜多,里正家办事要野菜,村里排着队往家里送,野菜用不着操心,肉做得独特就成,她寻思着弄个梅菜扣肉,没有梅菜就找野菜代替,提前两天腌好,再弄个红烧肉,粉蒸排骨,粉蒸肉,一桌两份鱼,一份水煮,一份清蒸,再弄点其他,哪怕比不上镇上的席面,十里八村绝对算得上体面。
天麻麻亮,她翻身坐起,按按自己的额头,穿鞋下地,先给自己到了碗水,水是凉的,下肚后,浑身精神了很多,她推开窗户,院门的门闩取了,门半掩着,灰白的光照着栅栏,清幽宁静,周士武和周士仁估计出门去了,灶房里亮着火,传来低低的耳语,是刘氏和刘慧梅在说话。
她走出去,喊了声老三媳妇,刘氏立即走了出来,“娘,大哥二哥去山里了,时辰还早着,我和大嫂做饭,您回屋多睡吧。”
“不用了,你去后院把猪喂了,我和老大媳妇做饭。”黄菁菁走向灶房,吱呀声,旁边屋子的门开了,范翠翠穿着身麻布衣衫,揉着惺忪的眼,“娘,怎起得这么早,我在屋里都听着你们说话了。”
竟像是抱怨她们说话声音大扰了她睡觉。
黄菁菁翻了个冷眼,没有回她,刘慧梅坐在灶下,黄菁菁揭开盖子,里边煮的粥,她拿着瓜瓢舀了半瓢面,准备摊几张饼子,早上简单吃吃,中午家里来客,那才是大头。
范翠翠站在外边,和黄菁菁说话,“娘,我想回娘家看看,我娘说我爹腰不好,隔几天就疼得厉害。”
“腿长在你身上,你要去就去,关我什么事?”她先洗了手,往面里添水,先是筷子搅拌,然后再伸手进去,往里添点盐,搅匀了,让刘慧梅把旁边的灶眼生上火......
范翠翠总觉得黄菁菁太过漠视了,说话爱搭理不搭理的,好不容易得来一句,绝对是骂人,哪像和刘慧梅说话这般轻声细语,她撇撇嘴,转身回屋收拾了。
因着家里来客,黄菁菁让周士文他们早点回来,猪草今明两日够猪吃,刘氏就不去地里了,在家里给她打下手,只是话是背着范翠翠说的,范翠翠不知道。
刘氏洗了碗,去后院帮黄菁菁忙,范翠翠瞅准机会,溜去了灶房,出来时,怀里胀鼓鼓的,刘慧梅回屋拿针线篮子,院子里没人,便没注意范翠翠从灶房拿了东西。
待黄菁菁和刘氏去灶房弄午饭吃的肉,才看见昨天买的肉不见了,只剩下两根排骨,刘氏当即慌乱起来,解释道,“娘,我没有拿,肉全放这挂着的,方才我洗碗还见着了。”
黄菁菁倪她一眼,脸上无波无澜甚是平静,朝外喊了声老二媳妇,半晌没人应,倒是刘慧梅来了,“娘,二弟妹估计回娘家去了,桃花跟着一起的。”
“吃吃吃,吃她个死人,一家人全死了才好。”黄菁菁骂了两句,让刘氏再去村头三条肉,刘氏惶惶不安,不觉得是范翠翠拿了,范翠翠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哪,只是看黄菁菁像是认定了似的,嗫喏着不敢开口。
黄菁菁把排骨切好,裹上盐腌一会儿,待刘氏把肉买回来,她把其中两条切成一小块一小块,让刘氏生火,做红烧肉费时,时间越久,炖得越软,把红烧肉煮起来,蒸一蒸笼肉就好,刘慧梅没什么忙的,便把凳子搬到灶房,一边做针线,一边和黄菁菁说话。
黄菁菁为了增加胜算,准备添个菜,她把肉皮切下来,然后把瘦肉肥肉剁成烂泥,添点面粉和盐巴酱油,外裹了层大米放在蒸笼里,看着便觉得食欲大增,刘慧梅不是贪食的人也觉得香,咽了咽口水,见黄菁菁扭头看她,脸烫得厉害。
“你怀着孩子,中午多吃些,一桌子菜哪儿吃得完。”
刘慧梅有些感动,她以为要得来黄菁菁一通讥诮呢。
怕肉多腻味了,黄菁菁让刘慧梅去菜地摘些青菜,煮青菜汤,,青菜捞起来凉拌,汤留着喝。
“你让老大待会去里正家把里正叫上,上次的事儿多亏了他。”黄菁菁不是攀龙附凤的人,但也不至于不懂人情世故,不管怎么说,当日若非里正出面,刘家人肯定不会甘心,请里正吃顿饭,好好感激他,如此想着,又让刘慧梅去村头打些酒回来,中午汉子多,哪能没有酒。
刘慧梅低眉顺目的点了点头,垮着篮子去了菜地,遇着周士文搭瓜架子要人搀扶,她忙上前帮忙,转达了黄菁菁的话。
周士文认真拿竹篾把竹竿固定好,横着绑好,道,“娘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们,忙得差不多了我就过去。”
里正家里种着地,他要下地干活,听着孙子喊他,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和地里的儿子交代两声就回了,到门口遇着周士文,直觉以为周家又出了事,面色便有些严肃,周士武端着脊背,喊了声里正叔,“我娘说当日之事多亏有您出面,逢着稻源村的里正要过来,让您一道来家里吃饭。”
里正听得糊涂,“稻源村的里正,他来做什么?”
“他儿子成亲,到处找人做席面,我娘让他过来试试她做的饭菜。”
里正能做里正,品行自不用多说,两人打交道的时间少,但里正心里是佩服这个晚辈的,便道,“成,中午我过来,刘家人没上门闹事了吧?”
黄菁菁卖人家借来的牛,这种事,估计也就她做得出来,就不怕得罪人,被人记恨上。
周士文点了点头,和里正说了几句话便回了。
每个村里,最有威望的便是里正,要不是老里正性情秉直,冲着他娘寡妇的身份就不好待下去,里正接替老里正的位置后,没有像有些村的里正那样胡作非为,霸占房屋,他心头对里正家是感谢的。
黄菁菁为了看上去干练,仔细梳洗了番,换了身新的衣衫,红烧肉弄好,她把准备的肉放进蒸笼,足足两层,让刘氏生着火,她在一边做和面做饺子。
佐料放得多,香味浓郁,屋外老远就能闻到。
刘邦和孙氏问了周家方向,不用人指路,闻着香味就来了,身后的刘青已按耐不住了,“爹,别说,这位还真是香,比馆子里的还香。”
刘邦微微一笑,侧目看向孙氏,“黄寡妇为人泼辣,做事不留情面,但也有可取之处,席面找她没错的。”
刘青不住点头,提着两包糖健步如飞,好像没吃早饭似的,一身天青色直缀衬得他仪表堂堂,英俊不凡,见他急成这样子,孙氏好笑,“你慢点,别让人看了笑话,听说周家老大也是念过书的,你莫丢了脸。”
“我就是好奇,把二叔公挤兑得卧病的人长什么样子,娘,我先去探探路啊......”
黄菁菁在灶房包饺子,听着叩门声,忙洗了手,低头理了理衣衫,笑着走了出去,却看到个年轻人,眼神诧异了瞬,回过神,扯着嗓门道,“是刘青吧,长得真俊,刘彦说你是稻源村最好看我还骂他肤浅,这会儿看着,他还真是有眼光呢。”
刘青乐得不行,黄菁菁一身暗红色衣服,发髻高挽,圆润的脸上,一双眼甚是有神,这种人,看着就挺有福气的,刘青笑着喊了声婶子,侧身拱手让刘邦和孙氏先进,凑到孙氏耳朵边,压低声音道,“婶子夸我长得好看呢。”
“嗯,听着了。”孙氏脸上笑得和蔼,院子里清扫得干干净净,犄角旮旯也是如此,没有丁点杂乱,看得出来,不像是为了他们来特意收拾的,她笑着上前和黄菁菁寒暄,“怎是叨扰了。”
“哪儿的话,快进屋坐。”话完,便看见里正穿了身深灰色长衫,身躯凛凛站在门口,她脸上瞬间挤出了朵比头顶太阳还要灿烂的花来,“哎哟里正,你也来了,快快快,都进屋坐啊......”
她的笑不同于对着孙氏和刘邦,对赵卫国,内里多少有谄媚巴结的意味。
声音尖锐,刺得赵卫国蹙了蹙眉,上前和刘邦寒暄。
黄菁菁让刘慧梅接着包饺子,她拿出家里最小的碗,一人倒了杯,招呼着大家落座......
第57章 057 宾主尽欢
家里没有茶叶, 只有白开水, 黄菁菁一人倒了一碗,她不会说场面话,让刘邦和赵卫国坐上首, 自己和孙氏坐边上,开门见山说了自己备的菜,眉飞色舞, 神采飞扬, 赵卫国从周士文嘴里听到点风声,倒不觉得无头无尾, 更不曾认为黄菁菁是在说大话,毕竟, 灶房的阵阵香味是骗不了人的。
刘邦捋着下巴的一撮胡须,脸上的笑无可挑剔,恰到好处的神色叫人看不清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黄菁菁心里清楚,像里正他们这种人, 喜怒不形于色, 不会叫人琢磨透心底的想法, 便耐着性子适可而止, 说得再天花乱坠,最后结果不尽人意反倒是种难堪。
尝过她的手艺再说。
刘青觉得长辈说话无趣,周家有妇人又不好随意走动,只得扭着头,暗中打量着堂屋。
屋子有些空, 除了两张桌子,便剩下西边的一排半人高的柜子,柜子上摆放着几个花篮,里边插着五颜六色的花儿,甚至打眼,整个宅子,约莫院子是紧凑的,屋里倒是寒碜了。
这时候,外边传来脚步声,他扭头望去,三个身形高大的汉子担着桶回来,随着木桶落下,似有股味儿飘来,他不自然的捏了捏鼻子,但看其他人没什么反应,倒是他一个人少见多怪似的,便垂下了手,朝黄菁菁道,“婶子真是好福气,三个儿子都成材了,孙子又有了,是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他本想说颐养天年,怕黄菁菁听不懂,话到嘴边改了口。
黄菁菁摇头喟叹,“哪能不操心,家里大事小事繁琐细碎,我不操心谁操心?”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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