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吴展展踏歌而去的同时,万书高正在开疆扩土,征战四方。
历经七年寒暑,万书高终于平定四夷,将蟾国逼迫至极北苦寒之地,潜伏于山洞中不敢露面。
寒来暑往,洪彩儿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是容颜不改,依旧娇艳,笑颜动人。
看看天下事定,万书高带着大部队和妻儿班师回朝。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唤做富贵,女的叫做碧玉。一路上,两个孩子缠在万书高的身边,欢声笑语不断。
皇都之外,洪老爷子亲自来接,喜笑颜开。
胡姐、扈大郎、乌老太爷、侯员外、花姑和廖羽仙子佘老太君等人,也一起来贺。
“贤婿辛苦,七年征战不易,来来来,庆功宴已经备好!”洪老爷子上前,拉着万书高的手,道:“喜宴之上,我就宣布退位,从今天起,你就是大槐国主,君临天下!”
“承蒙岳父大人厚爱,小婿一定爱民如子,励精图治。”万书高心花怒放。
庆功宴摆在承天阁,众人纷纷举杯,道:“如不是大元帅能征惯战,哪里会有大槐国今天的威武气象?”
万书高酒到杯干,开怀畅饮。
忽然殿外有人放歌,声音越来越近,道:“何人觅得大槐国,国在人间人不识。五马既赴南柯侯,千金更选东床客。金鸡一声叫东方,蝴蝶飞来春一场。君不见绿林周虎郎,匍匐尚拜蝼蚁王……”
“什么人在外面唱歌?”万书高听得一呆,问道。
大槐国的侍卫们报告,道:“是一个外乡人,说是来找大元帅的!”
“外乡人要见我?”万书高沉吟了一下,挥手道:“带进来!”
话音刚落,却见吴展展背着双手,信步走进了承天阁。
“万书高,大槐国里,安乐否?”走到席前,吴展展冷笑着问道。
“你是……师叔祖?”万书高一呆,搜索着自己的记忆,问道:“师叔祖,你怎么会来这里?”
吴展展似笑非笑,道:“听说你在大槐国里混得很好,我来看看你。”
“哈哈,师叔祖,你来得正好,我也打算去接你们来这里的。”万书高大笑,道:“如今,这大槐国万里江山,都是我的土地。师叔祖,你以后就留在这里颐养天年吧,保证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吴展展放声大笑,看着四周的嘉宾和洪老爷子等人,道:“我倒是想留下来,只怕这些人不欢迎我。”
“怎么会呢?”万书高讪讪一笑,转脸看向洪老爷子等人。
这一看,万书高才知道,吴展展这句话,不是凭空而来的。
只见洪老爷子战战兢兢,洪彩儿面带忧色,一双儿女也躲在母亲的怀里,惊惧地看着吴展展。
那些客人也是,或者面带敌意,或者眼中畏惧,或者严阵以待。总之,这些人没有一个表现出对吴展展有好感。
“大家……这都是怎么了?”万书高困惑地问。
洪老爷子却不接万书高的话,冲着吴展展一抱拳,道:“仙姑远来,还请上座。”
“免了,就站着说话吧。”吴展展扯了扯嘴角,眼神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扈大郎啪地一拍桌子,怒道:“好大的架子,就是不知道本事怎么样!”
“你是谁?”吴展展轻蔑地扫了一眼,问道。
万书高急忙介绍,道:“师叔祖,他是南山扈大郎,是我大槐国的朋友。”
“哈哈哈,山中禽兽而已。唯大英雄能伏虎,是真俊杰乃降龙。”吴展展大笑,看着扈大郎,道:“我有降龙伏虎的本事,扈大郎,你要不要试一试?”
“好,我来领教你的降龙伏虎之力!”扈大郎大怒,起身离席而来。
佘老太君急忙扯住扈大郎的胳膊,道:“大郎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洪老爷子和胡姐等人也纷纷苦劝,终于把扈大郎扯了回来。
吴展展却冷眼旁观,气定神闲。
把扈大郎按在席位上坐下,佘老太君扭着腰上前,冲吴展展万福,道:
“仙姑的本事,我自然知道。但是今天,是大元帅凯旋庆功之日,又是大槐国老国君退位,大元帅新皇登基之时,你真的忍心,在这里大闹一场吗?”
“老佘,你也休要絮叨,还我茅山铁剑来,要不然,我叫你知道茅山术的厉害!”吴展展冷笑。
佘老太君一惊,随后笑道:“仙姑好眼力,茅山法器,我自然会奉还,不敢贪图。”
祖师爷铁剑,在佘老太君的手里吗?万书高想起了前事,更是吃了一惊,困惑不已。
“拿来!”吴展展一伸手。
“好吧。”佘老太君咬咬牙,呼地一张口,一柄黑乎乎的铁剑自口中而出,向着吴展展射去。
吴展展冷笑了一声,随便一招手,已然握住了剑柄。
“佘老太君,我的铁剑,怎么会在你这里?”万书高的头脑里一片混沌,茫然问道。
佘老太君一笑,道:“我从路上捡的。”
“万书高,你还在做梦吗?这佘老太君,就是当初卷走铁剑的蛇妖,你看清楚点。”吴展展冷笑。
“啊?”万书高惊得一身冷汗,转脸来看佘老太君,那三角眼,那腰肢,果然有点蛇妖的样子。
佘老太君大怒,看着吴展展喝道:“好个多嘴多舌的外乡人,我的铁剑已经还你,为什么还要拆穿我的身份!?”
“我偏偏多嘴多舌,偏要拆穿你的原形,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吴展展不屑一顾,看着万书高,又道:“万书高,你可知道你的岳父和妻子儿女,又是什么东西?”
万书高打量着洪老爷子和洪彩儿,还有自己的一双儿女,不由得汗如雨下。
难道,自己的岳父和妻儿,也是妖精?
“仙姑,请口下留德!”洪彩儿走了上来,抽泣道:“请听我洪彩儿几句话,你再说不迟。”
“彩儿……”做了七年夫妻,万书高第一次看到洪彩儿哭泣,不由得心如刀绞,上前道:“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我吴师叔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吴展展却翻了一个白眼,道:“蝼蚁也有心声,洪彩儿,你说吧。”
第1607章 南柯一梦
洪彩儿点点头,开口道:
“天为宝盖地为池,万千生灵,都是这天地间一蝼蚁。所以我在想,但凡活得开心快乐就好,何必要问他乡与故乡?富贵乡,温柔乡,大槐乡,此心安处是吾乡。彩儿的夫君万郎,在这里得志纵横,一统四方,正是心安理得之所。仙姑何必惊散他的美梦,让他不得快乐?”
满堂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一起眼巴巴地看着吴展展,带着乞求和期盼。
万书高不太明白洪彩儿说的是什么,但是也觉得非常有道理,频频点头。
“是吗?这番话看似有理啊。”吴展展冷笑,眼神扫过一圈,道:“只可惜这天地之间,并没有万书高的心安之处。因为,他已经迷失了自己的心。”
“不,我很清醒,我没有迷失本心。”万书高急忙辩解,道:“师叔祖,如果我迷失了本心,我还能认识你吗?”
“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衣食两般皆俱足,又思娇容美貌妻。娶得美妻生下子,恨无田地少根基。买到田园多广阔,出入无船少马骑。槽头扣了骡和马,叹无官职被人欺。县丞主簿还嫌小,又要朝中挂紫衣。做了皇帝求仙术,便想登天跨鹤飞。若要世人心里足,除是南柯一梦西。”吴展展摇头,道:
“万书高,你心里欲念太重,才会迷惑至此。我问你,还记得夏冰和夏一仙吗?”
夏一仙,是万书高和夏冰的女儿。
“夏冰?”万书高猛然听见这个名字,如遭雷击,瞠目结舌。
吴展展冷笑,道:“你在大槐国里纸醉金迷,夏冰却带着孩子,在家中望断肝肠。这又怎么处理才好?”
“不行,我要去找夏冰!”万书高呆立半天汗如雨下,终于咬咬牙,向着门外走去。
“夫君,你走了,我和两个孩儿怎么办?”洪彩儿扑上来,抱住了万书高的腰。
那一对儿女也哭叫着跑来,扯住了万书高的衣袖。
“彩儿……”万书高一眼瞥见洪彩儿的如花容颜和两个孩子,心肠又软了大半,愣在当地来去不得。
一时间,众人都不说话,只有洪彩儿和两个孩子的哭泣声。
扈大郎左看右看,忍无可忍,叫道:“大伙儿一起上,不信收拾不了这个茅山弟子!”
“好啊,试试看!”吴展展反手将祖师的铁剑插在身后,缓缓褪下一对手镯,道:“就算你们不动手,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此言一出,惹得群情激愤。满堂妖怪都蠢蠢欲动,逼视着吴展展。
“万书高,我和这里的‘人’打起来,你会帮谁?”吴展展看着万书高,问道。
“师叔祖,你不要逼我……”万书高眼圈通红,护在洪彩儿和两个孩子的身前。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帮他们对付我,很好,很好。”吴展展点点头,突然一振臂,黑白手镯飞出,向着扈大郎而去,口中喝道:“先杀了你个山中禽兽!”
扈大郎躲闪不及,被手镯砸在鼻梁上,痛的呜嗷一声大叫,向后一个虎跳,落地时,已然变成了一只斑斓猛虎!
“欺人太甚,跟你拼了!”花姑的脑袋一摆,头上簪着的红花向吴展展飞来。
红花尚在半空,吴展展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情知此花有毒,吴展展不敢硬接,转身一掌劈了过去:“茅山掌心雷,破!”
砰……
掌力和红花相撞,发出一声响,然后花瓣纷飞满室飞舞。
既然动了手,吴展展便不再留情,反手一招,接住了飞回的手镯,抖成铁索在室内挥舞起来。
满堂妖怪纷纷大叫,各显神通,大战吴展展。
“猴子献桃!”侯员外一声大喊,一枚石桃向吴展展砸来。
“老蛇摆尾!”佘太君的裙摆下,一条蛇尾卷来。
与此同时,花妖、虎精、胡姐、廖羽仙子、乌老太爷纷纷杀到,发动全方位立体式攻击。
尤其是乌老太爷,老当益壮,挥动龟壳盾牌,越杀越厉害,口中大叫:“今日叫你知道乌老太爷的手段!”
“鼠无大小皆称老,龟有雌雄总姓乌!”吴展展一边冲杀,一边骂道:“等我活捉了你,熬一锅千年王八汤!”
一时间,双方混战在一起,各种武器纷飞,杀得天昏地暗。
“十字铜钱锥!”吴展展杀得兴起,一把铜钱抛上了天空,喝道:“斩了你们一帮禽兽!”
但听见铜钱声响,满屋子的妖怪都大惊失色,发一声喊,冲出承天阁,四散而去。
“哪里走!剑灵诛妖!”吴展展动作奇快,反手拔出铁剑向前一指,就要催动剑灵,将这帮妖怪一网打尽。
“师叔祖手下留情!”万书高一声大叫,扑过来抱住了吴展展的胳膊,拼死夺剑。
吴展展正要放大招,却被万书高抱住,不由得火冒三丈,喝道:“放手啊,你个孽徒!”
“不放!”万书高抱着吴展展持剑之手,打死也不放。
第8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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