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雀摇摇头,“不打算回去看看。”谁知道那里是不是他的陷阱。
“真的不打算回去?呵呵,这样会让家父寒心的。”卫斐云怪笑一声,目光却紧紧盯着她,“别忘了,两家婚约尚在。你不现身给家父一个说法,我这辈子都不能娶妻了。”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但你也知道,我不是真的芽雀,你已经把自己的未婚妻杀害了,还想娶妻?!”芽雀冷笑,起身离开,“别再跟着我了,我要回宫了。”
卫斐云盯着她落在茶馆里的礼盒,分明是要去拜访什么人,看到自己才改道的。不过那个方向住着大多数的京官贵人,要猜出她准备去拜访哪家大人,很难。卫斐云只得作罢,起身拎走了这盒茶具,懒洋洋地离开了茶馆。
芽雀任务失败。
她看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寿命时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卫斐云真的是克自己,屡次让她完成不了任务。
后面还有人盯着自己,她只能回宫,浪费了出宫的一次机会。
回到永宁宫,巧绢守在门口,一把拉住芽雀,“皇帝陛下来看望小公主了。”
屏风后面果然传来皇帝的声音,和孩子玩耍的笑声。
芽雀驻足,跟巧绢一齐出去了,立在长廊下,等待吩咐。她心情不太好,因此一直面无表情的。巧绢看了她一眼,然后“咦”了一声,“你脸侧是什么?”
芽雀抬起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侧,触手冰冷,但柔软得过分,“怎么了?”
“一小块灰灰的,好像斑点……”巧绢的话还没有说完,芽雀已经转身离开,朝自己屋子奔去。
是这具身体出问题了!她已经要撑到极限了吗……
屏风后面,史箫容看着皇帝哄抱着端儿,他倒是越来越熟练了,端儿这几天明显跟他熟悉了起来,看到他就很兴奋。
“雪意真的这样说我?” 史箫容撑着自己的脸颊,看着对面的人,“看来她真的很想继续抚养小皇子。”
小皇子朝着她爬过来,史箫容一把抱起他,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颊,“以后,你就要留在母亲身边了。”
温玄简抱着端儿坐过来,说道:“深宫之中,尚有许多心怀叵测之人,你要多加小心。”
史箫容点点头,“我会的。”
交代了一些事情,温玄简终于离开,他已经打算好如何处置奶娘了。
芽雀放下铜镜,手指摩挲着脸侧的灰斑。她黯然神伤,走出屋子,去见了史箫容。
“我没有走到谢家,半途被卫斐云跟踪了,只好作罢回宫。”芽雀立在一边,慢慢地说道,“这件事情,要过几天再能去办了。”
史箫容看着神态萎靡的芽雀,问道:“你怎么了?”
芽雀摇摇头,“大概是今天走路太多,有些累了。太后娘娘,我没事的。”她脸上勉力露出微笑,但其实很想哭了,她的寿命时间开始亮红线了。
很想告诉史箫容,以后大概就不能继续帮她办事了,接下来就要靠她自己了。
……
雪意满怀希望地等着结果,过了几天,等来的却是礼公公的一道口谕。
陛下赏赐金银,犒赏她喂养小皇子之功,让她锦衣归家,但永不能入宫。
雪意脸上血色尽失,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礼公公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请奶娘收拾衣物,侍卫会护送您一路回家。”
雪意看了看四周面无表情的宫人,知道这只能是自己唯一的结果了,她深深地弯腰,“还请让我见小皇子最后一面。”
礼公公断然拒绝,“不行。小皇子身份尊贵,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她眼中含泪,知道这一别,就真的再也不能看到这个孩子一眼了,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摇钱树轰然倒下,刹那间化为灰烬消散。
贤妃立在宫墙之上,看着那奶娘一步三回头地离宫了。她叹了一口气,这深宫之中有什么好的,若非有所寄托,旁的女子若能离宫,不知该多欢喜了。
昭容低声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没有什么,触景生情罢了。”她想起了雅贵妃,当初将自己托付给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雅贵妃抚摸着自己的头发,问自己悔不悔留下来伺候皇子,她那时暗怀少女心思,满心以为三皇子是会喜欢自己的,才说不悔。入宫几载,青春转眼即逝,她却没有获得皇帝青睐,虽有妃位,却也只是名头上的而已,想到此处,贤妃眼睛一红,落下眼泪来。
“姐姐切不可丧失希望,丽妃还在呢,还有蔻婉仪病重,总是留在宫中也不妥。您向皇帝进言吧,丽妃不肯管婉仪的事情,只能由您来说了。”昭容低声说道,想要唤起贤妃的战斗力。
贤妃抹去眼泪,定了定心神,“你说得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办成。我不该在这里伤春悲秋的。我们这就去鄄兰轩看看。”
到了鄄兰轩,却看到永宁宫的宫人芽雀也在。
芽雀是奉史箫容之命,给蔻婉仪送日常用物来的,顺便再探探那个古怪的贴身宫婢。
屋子里的胭脂气似乎比上次来的时候更浓了,那宫婢照旧打扮得妖妖娆娆的,也不知道是给谁看。芽雀立在门口,看着鄄兰轩的掌事嬷嬷,说道:“你们也不管管吗?”
“主子都病成这样了,屋子里的宫婢们心都散了,谁有功夫管她。她要怎样打扮也是她的事情,娘娘都纵着她,我们做下人的能说些什么。”掌事嬷嬷也是无奈,有一次看到那宫婢头上竟戴了婉仪娘娘的钗子,嬷嬷大怒,命人掌那宫婢的嘴,却被婉仪娘娘拦下了,说是她送给宫婢的。
这件事后,这宫婢在鄄兰轩俨然成了主子,大家都道是她趁着主子重病,作威作福起来,忍无可忍,去向丽妃反映了情况,希望她出手整治整治变得乌烟瘴气的鄄兰轩。
但丽妃说她管不了这件事,也不处置那宫婢,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芽雀皱起眉头,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鄄兰轩里面果然有什么秘密。
她正想再询问几句,贤妃来了。看来这里的事情,已经引起后宫的注意了。
☆、蔻婉仪身份
在贤妃的坚持下,那宫婢不得已, 掀开了门帘, 请她们进去看看蔻婉仪。
芽雀立在昭容后面,得以混了进去。进屋子之前,贤妃先站定, 看着面前打扮得妖娆的宫婢,她身上的胭脂香气几乎盖住了屋子的药香气,“你叫什么名字?”
宫婢正深悔来不及卸去多余的钗环,突然被询问, 心里顿时起了恐惧之心, 低头小声地说道:“奴婢梨桑儿。”
贤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然后朝鄄兰轩的老嬷嬷说道:“发落到浣衣局去。”正值寒冬,浣衣局是宫女们最不想去的地方之一,要在冰天雪地里洗衣。
梨桑儿双膝跪地, 就要哭泣请求, 鄄兰轩里早看不惯她做派的宫人已经冲上来,拔了她满头钗环, 又拉着她的胳膊,捂住她呜呜叫的嘴巴,将她拖了出去。
梨桑儿抬眸,隔着珠帘,看到起身坐在床榻上的蔻婉仪,她伸出手,希望他能够出声救下自己,但蔻婉仪那双漂亮的眼睛只是冷冷清清地看着她,无动于衷。
在他心里,这不过是一时玩乐的宫女而已,不过,她被架走了,难保会泄露自己的秘密,看来她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他拉着被子,重新躺下,拉回被子,心里想着得寻个机会赐死她。
女人的脚步声轻而缓慢,如一只优雅的猫。贤妃立在榻边,问道:“婉仪这些天感觉可好多了?”
蔻婉仪只露出自己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然后摇摇头。
他的脸苍白如雪,眼睛下面隐约有青影,人明显瘦了一圈。
贤妃见他还是不能说话,叹了一口气,“婉仪好好养病,若还有顽劣不逊的宫人,只管让嬷嬷来告诉我。”
蔻婉仪缓慢地点了点头。
芽雀回到永宁宫,将这件事跟史箫容说了。
史箫容问道:“你离开的时候,她们还在鄄兰轩吗?”
“还在。我不敢久留,半途溜回来的,那时屋子里注意力都在那个叫梨桑儿的宫婢身上,一团混乱。”芽雀喘了一口气,“鄄兰轩确实古怪得很,不知蔻婉仪为何要纵容那个美貌宫婢,甚至连自己的钗环都赏给了她戴。”
史箫容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沉吟着,然后说道:“这个宫婢已经被发落,你去浣衣局找到她,将她悄悄带回来。我们总能从她嘴里套出一些话来。”
“是。”芽雀应了。
天快黑了的时候,芽雀来到偏僻的浣衣局,浣衣宫人正在空地上收衣物,来来往往,一团繁忙。芽雀知道刚被发配到浣衣局的宫人一般会被安排洗衣的重任,于是她临河找起了那个梨桑儿。
费了一番周折,终于看到了梨桑儿,正蹲在河边,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将衣物从水里捞起来,双手已经被冻得红肿。旁边资历老的宫人在监督着她,偶尔抬脚踢了踢她的后背,让她动作快一点。
芽雀只能耐心等待,等到梨桑儿落单的时候再上前将她悄悄带走。
终于在天黑下去的时候,宫女们收工了,三三两两地回到屋子里去。芽雀看到梨桑儿落在后面,慢吞吞地端着衣盆走着,抬脚便要朝她走过去,这时从另外一处忽然跑出来一道人影,比她更加迅速,一把捂住梨桑儿的嘴巴,将她拖到了草丛之中。
走在前头的宫人听到动静,转身,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好像有什么声音。”
“没有吧,天这么黑,也看不清吧,走了。”那几个浣衣宫人不想在外面耽搁太久,继续走了。
芽雀等她们走掉才提起裙摆,急急地朝草丛中跑去。
一道明显的压痕延伸过去,看来那人捂着梨桑儿的嘴巴,一路将她拖到水潭边上了。
芽雀知道那个水潭,因为卫斐云当年就是将芽雀扔到了这个水潭之中,她从水底下爬出来,终身难忘。
意识到不妙,芽雀放轻了脚步,踩着那压痕朝水潭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看到眼前的一幕,芽雀立即蹲下来,躲在草丛中,然后瞪大眼睛,捂住差点惊呼出声的嘴巴。
梨桑儿衣衫半褪,正半躺在谭边的石头上,穿着斗篷的人身材高大,正压着她做那种事情。梨桑儿眼神迷离,抬起手抓着对方的头发,细碎地说道:“我……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嗯……”
芽雀没想到这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啪了起来,动作迅猛激烈,压根没有缓冲的时间,她想看清那个男人是谁,但那人始终不曾摘下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即使动作大开大合,也谨慎地不让斗篷掉落。
梨桑儿的声音妩媚沙哑,攀着男人的肩膀,含笑说道:“原来你喜欢在这种地方做,以……以后我们就专门挑月黑风高的日子,到这边来快……快活,嗯……轻点嘛……怎么样?”
“你喜欢?”斗篷人的声音粗嘎难听,好像公鸭子嗓音。
梨桑儿抬起手,摸着面前俊美的脸,“真想听到你变声后的声音是怎么样的,嗯……”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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