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奕收回视线，跟爸爸说了再见之后，条件反射地抱着小苗往客房里走。
    客房里只有一张简易的床，加一个小巧的床头桌。
    这是顾燃之前在家具店里随便挑的，怕家里有客人到访，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如今却正好成全了冷战的两人。
    顾燃刚把大衣脱下来，转眼见她低着头要走，整个人脸突然阴沉下来，冷得渗人。
    他暗暗把手掌握成拳头，指尖有些发白。一颗心像是被她狠狠地践踏过一般。
    一时冲动，顾燃鞋子也没换，直接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拽住苏奕的胳膊。
    “你躲什么？”
    语气里是隐忍地怒气。
    苏奕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住，整个人像是受了惊的猫，瞬间就开始挣扎起来。
    她想要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谁知他却用足了力气，苏奕连动一下都困难。
    她眉头皱起来，脸色也白了几分。“松开。”
    顾燃没有放开的意思，眼神紧紧盯着她。
    两个人暗暗较着劲儿，都沉默不语。
    苏奕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桃花眼，慢慢地，竟从其中发现了哀伤的情绪。
    他微微低下头，语气有几分妥协。“先别走，我们谈谈吧。”
    ……
    两个人坐在的一端，眼神平静。
    苏奕抿了抿唇，看似目空一切，实则内心已经一片荒芜。
    她愣愣地张了张嘴，半晌才挤出只言片语。“所以，你这几天就想了这些？”
    顾燃的手肘撑在膝盖上，唇瓣抿成一条线，似乎有些紧张。
    他抬头看着苏奕，目光闪烁。
    “是。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也不应该删掉你的好友。我知道错了。”语气看似道歉，却带着委屈和不甘。
    苏奕一阵无力。
    这几天白反省了，什么道理都没想通。她怎么可能会原谅他呢？
    她皱着眉，语气紧绷。
    “你把许岸扯进来做什么，我和你之间的问题根本不是他。就算没有他，这些问题迟早都会出现。”
    “之前明明都好好的。”
    “那是因为我觉得可以忍受，但是现在不能忍受了。”苏奕冷静地说。
    顾燃猛地看向她，木楞地张了张嘴。他隐忍着怒气想把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但是没忍住。
    气极反笑，顾燃最后还是爆发了。
    “没有他也迟早出现？所以他摸头，说悄悄话也是我想多了？我长着眼睛，心里多少也能衡量对错。你敢说你对我没有防备过，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吗？你和他有说有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什么感受？是，我是任性撒野，随意删了你的微信。那你呢？你根本都懒得在乎我一下！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顾燃说完，眼圈已经微微发红，像只发怒的野兽。
    苏奕一直听她说完，脸色更是白了几分，她的眼里也积聚了泪水，一直在眼眶打转。
    有些事情总要破土而出。
    她深吸了口气，声音有些战栗。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跟你在一起？给你机会，接受你的追求？我不爱你我每天给你做饭洗衣服，布置房间收拾家里，像伺候少爷一样伺候着你？任你提出过分的要求？你眼里可以容不下沙子，但你不管黑白是非就认为我背叛了你，对我公平吗？”苏奕忍不住落了泪，心里像是被人揪着一样难受。
    顾燃呼吸一滞，整个人僵在原地。
    苏奕：“你以为你的占有欲是爱吗？不是，它让我窒息到喘不过气。你不顾及我的尊严，随便禁锢我的生活，你觉得我不会难受吗？”
    争吵的声音平息，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顾燃猛地顿住，这才看清苏奕眼中的神色。不是委屈和绝望，是湖水般平静的眼波。
    “……苏奕。”
    他终于发现自己刚才的冲动很不合时宜，也很无理取闹。
    “我……对不起。”顾燃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喉咙，声线缓慢地说，“对不起……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混蛋，我不是人。你别生气……我、我心里没底，真的怕你离开我。”
    苏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淡淡地说：“我想搬出去。”
    顾燃生生顿住，猛地拒绝：“不行！你别这样，我真的知道错了苏奕，你别走……”
    苏奕也有些不忍：“可是我觉得，彼此应该冷静冷静，这样僵持着并不好。”
    顾燃急躁地说：“我会改啊，我真的会改。”
    苏奕低着头不说话，只是眼睛里已经囤满了眼神。一眨眼，忍不住掉落下来。
    她很快抬手擦干净，鼻尖却有些发红。
    顾燃去牵她的手，声音柔柔的，似是妥协于安慰。
    “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