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站立之后,看到面前的情景也是一愣,这里不只是一片简单的荒野,土地有被人翻过的痕迹,在视线的不远处……
沈清欢身体僵硬,
那是一座座墓碑,只有寥寥几个上面刻着名字,大多数,却是什么都没有写,苍穹下,一个个冰冷的墓碑望天,几多苍凉,清风吹过杂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这里唉声哭嚎。
沈清欢突然明白了,明白了为何秦洛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站在这里,明白了他为何固执地要将他带到这里,哪怕是抱也要抱过来。
一场生死之战,不管当初打的有多么激烈,似乎都会随着时间的推迟而逐渐地消散,会越来越少的人记得当初发生过什么。
更不会有人记得那场大战是因何而起。
但最悲哀的事情却不是这些,而是,那深藏功与名,白骨堆成的一座骷髅山下,甚至不会有人记得他们的名字。
他们家中妻儿双亲等来的只有四个字——为国捐躯。
秦洛低下身,从地上抓起一捧沙,洒了下去,刻板而严肃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悲伤,她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可是只有秦洛自己知道,她宁愿不要这一身的功名,她最厌恶的,也是战争。
若是可以,她宁愿永远不拿起银枪,因为拿起的越多,杀的人越多,可若是不拿起来,敌国的马蹄就会践踏秦国的土地,会抢掠秦国的粮食,会屠杀秦国的百姓,老幼妇孺,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也会惨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同样是血流成河,同样是双手沾满鲜血,她上战场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
一将功成万骨枯,功名越多,背后所代表的就是战争越多,死的人更多,
无论是大秦将士还是敌军,这功名都是用鲜血换来的。
秦洛眼眶有些湿润。
青山知道她的习惯,早就替她备好了一壶酒,她端起酒,倒了一杯,举在手上,看着面前数不清的无名墓碑,声音有些沙哑,“安心去吧——”
“你们的血,不会白流!”
“你们的命,不会白白牺牲!”
“你们是大秦的英雄,是我秦洛的生死存亡的兄弟——”
……
酒杯中盛满了热酒,缓缓倒了三杯在这无名冢面前。
她以韶华祭白骨,祭奠那些魂洒战场的将士。
缓缓将手中的酒水洒下,秦洛后退了一步,深深的看着,良久,直接端起酒坛,狠狠的往口中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水入喉,燃烧着她的胃,她将眼眶中的湿润忍了回去,抬起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心情颇为沉重。
沈清欢站在她身后,温润的眸光落下,看着这战场下来的惨状也有些沉默,喉咙中似乎被什么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的难受。
微风轻拂,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他和秦洛之间难得相处的这么和谐,不过须臾,这片宁静却突然被冷着脸的青山打断,青山拉着他的衣袖连拉带拽将他带到了坟墓面前,用力的踢了他的腿,“跪下。”
“放开我。”沈清欢忍着痛,身子笔挺地立着。
他拧着眉头将青山推开,看着他,眸光清冷如雪,从口中咬牙挤出两个字,“让开。”他内力尽失,不代表他就可以任人宰割。
青山紧紧捏着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他冷笑一声,看着面前的男子,眼中尽是厌恨,锐利地眼光似是要将面前的人凌迟,“身为大秦的叛徒,你不该跪吗?这么多人为你而死,你不该跪吗?沈清欢,莫要以为将军护着你,我就不敢杀你,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之事,难道不该偿还吗?”
沈清欢沉默了下来。
见他无言以对了,青山面上的怒意更甚,他看不惯沈清欢是一回事,可是沈清欢是叛徒又是另外一回事,在国家大义面前,他这样的叛徒,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为过!
青山态度恶劣,上前就要逼迫沈清欢跪下,却被秦洛出声阻止了下来。
秦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回首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声音里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沈清欢。”
语调低沉沙哑。
她眸光沉静地看着面前的坟墓,神色黯淡,缓缓道:“不管你是不是通敌叛国,也不管那军机图是不是你泄露的……”
“这一跪,都是应该的。”
沈清欢微怔,顺着秦洛的眼神望去,看着面前的坟墓无言了。
“无名冢。”秦洛指了指最后头的一个无字碑,接着道,“弘关作为大秦要塞,这里作为战场的次数数不胜数,在这埋葬了许许多多为国捐躯的人。”
“从来战争都是最血腥的,多少鲜血,多少尸骸,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在病痛之中挣扎,每天都有人流着泪坚持着走下去。”
秦洛声音沙哑,许是落了泪,她低声道:“沈清欢,可能你不能理解,我也不祈求你能够理解,这个世上,没有人不怕死,也没有人不怕疼,更没有人喜欢在刀枪血口上讨生活过日子。若是可以,谁不想好好的过日子?谁不想妻儿成群,陪伴在家人身边,每日能够吃上温饱饭,睡个安稳觉,不必担心下一刻就要提着刀尖上战场,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
可是比起死,比起疼,这个世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我们去追求,去守护。
这些将士,他们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你说,一条命能值多少银两?
在家国天下面前,他们不是为自己战斗,而是为了身后数千万的黎明百姓,那百姓中,有他们的爹娘,有他们的兄弟姐妹,有他们的伙伴同胞,也有他们的同族亲戚。”
青山跟随了秦洛多年,知晓秦洛的性格,她这个人向来沉默,寡言少语,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是闷在心中,一个人扛着。
难得说这么多话,想来是真的有所触动。
秦洛眯着眼睛,“战场上,死的人太多,没人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也没人有空闲替他们每个人单独建一座墓碑,就都埋藏在了这里。”
这是从秦洛奉旨镇守弘关开始便有的规矩,无名冢也是因此而来。
秦洛转身,目光幽幽的凝着沈清欢,“我不会逼迫你下跪,更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事情,该不该跪,你自己决定。”
沈清欢抿着唇,漆黑的双眸目光深邃,静静的凝着那无名冢,心中莫名的沉痛。
秦洛说的对,不管他是不是通敌叛国,这一跪,都是他该跪的,大秦大楚连年征战不断,为了皇族的野心,为了臣子的好处,为了百姓的活路,可以有任何原因,但这次却因为他……
即便不是他走漏的消息,背后的人,也是为了对付他才出此下策。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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